曾在電影《命運規劃局》中作為女主角排練場地與共舞團隊的杉湖當代芭蕾舞團,在紐約舞壇相當獨特,由美國最大的零售公司沃爾瑪家族成員洛利創立的該團,一成立就享有第一流的資源,但今年三月中舞團發出解散舞團的聲明,令人問號連連,但舞團只說是因為創團者停止撥款,再無說明。六月六日的最後一場演出,在演出納哈林編作的「安可舞」之後,舞團正式劃下休止符。
像一顆流星,杉湖當代芭蕾舞團(Cedar Lake Contemporary Ballet)在紐約舞壇燦爛閃耀過然後消失。
在六月初在布魯克林音樂學院(BAM)演完四場後,舞團從此結束,六月六日最後一場演出,舞團主動增加一支「安可」——以色列巴希瓦現代舞團藝術總監納哈林(Ohad Naharin)的Zachacha,所有舞者圍坐著台上一排略呈半圓面向觀眾的椅子,弓腰低頭手垂在兩腿間,似乎半休眠,突然間所有人上半身一致左右擺動,像起乩一樣,然後從台右到台左舞者一個接一個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像一個大波浪,直到最後一個舞者猛力往前一撲倒在地上。每跳起來一次,舞者脫去身上一件衣服,直到剩下貼身的內衣褲。
這個動作的象徵或許不完全貼切,因為其中有好幾位舞者,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並不需要放棄舞衣,但是情感的刺激還是十分強烈,無怪乎觀眾掌聲久久不歇。這個情感的重量來自於舞團的解散,來得突然而毫無預警。三月中舞團發出解散舞團的聲明,在舞壇掀起陣陣漣漪,在此前一點風聲也沒有,而到現在除了舞團的原始聲明,指原因是創團者停止撥款外,也再沒有更進一步的情報或內幕,觀眾當晚的反應,與舞團臉書上的留言相互對照,可以看出因為不解、憤怒、悲傷、惋惜等不同理由造成的情緒之強烈。
這都是由於杉湖獨特的結構所造成的。
獨資舞團 發展出獨家精采
杉湖是由美國最大的零售公司沃爾瑪(Walmart)家族成員洛利(Nancy Laurie)在二○○三年創立的。身為這個全球營收最高公司的財產繼承人之一,洛利身價高達四十五億美金(2015),所以杉湖自一成立,就享有第一流的資源,所有舞者(最初有十六名)全年支薪,有健康保險,成為眾人欣羡的對象,但洛利借來沃爾瑪的管理方式,舞者遲到、犯錯都要罰錢,也引起不少議論。最早的藝術總監在兩年後離職,似乎正是要證實唱衰者的預言。
沒想到新的總監布菲爾(Benoit-Swan Pouffer)在二○○五年上任時,舞團也剛好搬進洛利專門在曼哈頓畫廊重鎮的雀兒喜區所蓋的頂尖駐地,有自己的排練室和小劇場。法國出生長大的布芬,大力引進歐洲新生代編舞家,很快就給杉湖建立了獨特的風格,他們跳過的編舞家,包括西迪拉比(Sidi Larbi Cherkaoui)、季里安(Jiří Kylián)、普雷祖卡(Angelin Preljocaj)、Alexander Ekman、Didy Veldman、Stijn Celis、Jo Strømgren等,都是美國舞迷久聞其名卻不常親見舞作的。在BAM的告別演出,排出的就有季里安、Strømgren、Johan Inger和Richard Siegal。舞者和他們的家在二○一一年科幻電影《命運規劃局》The Adjustment Bureau裡客串,更把他們的名聲傳到舞蹈觀眾之外。
委約Siegal編舞是在舞團宣布解散之前,他是否因此獲得啟發不可而知。舞名My Generation來自其中用的一首搖滾樂團The Who的歌曲。這支舞從服裝(軍夾克加disco,很多鬚鬚)燈光到動作,都頗具挑釁性,有點像是穿了芭蕾舞鞋(女舞者)跳Vogue,充分展現了杉湖舞者身體的靈活性。
金主抽身 舞團只好解散消失
洛利的支持,讓舞團可以無後顧之憂全心在藝術上向前衝,但只靠一個人的慷慨也要承擔相當大的風險;洛利和她的基金會捐助的金額,占杉湖每年預算的四分之三,她除了當金主外,對舞團運作有多少介入,外人不得而知。布菲爾在二○一三年突然辭職,繼任者Alexandra Damiani上台才一年,就面臨關團的難堪場面。既然杉湖從來就沒有一個健全的董事會,所以大概也沒有太多人知道內幕,究竟洛利為什麼態度突然轉變,恐怕永遠不會公開了。在視覺藝術領域,盡有獨資的博物館,但表演藝術似乎很難找到能長久的成功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