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學術研討會上,我要證明巴伯的鋼琴作品可以輕易地用口琴來吹奏。所以,我必須用鋼琴和口琴輪流演奏這首樂曲。每次,我要彈鋼琴時,就必須放下手上的口琴;要吹口琴時,又要伸手到處找它。當我為我太太示範這個曲目時,她覺得那實在是手忙腳亂。她問:「難道沒有什麼工具可以讓你同時彈鋼琴又可以吹口琴嗎?」當然,我告訴了她那個小時候的悲慘故事……
對一般人而言,參加學術研討會,絕不是件令人興奮不已、並感到有趣的事。因為,學者們所發表的論文,都會很深入某個主題,那通常都只有少數人能聽懂。那種感覺就像在聽古典音樂會一樣,台下總會有聽眾不小心就利用時間打盹了。三月初,我在一場學術研討會中提出一個論點,並因此感到很興奮。有一首美國作曲家巴伯的鋼琴作品,在學術書籍裡,都被描述為在「穀倉舞」(Barn Dance)中模仿鄉村小提琴。在陳述中,我將試圖證明那是錯的。我認為,這是一首用口琴在模仿火車的曲子。所有的樂器中,只有口琴最能夠模仿火車,它不僅可以完美地模仿出汽笛聲,還可以製造出火車啟動、停止,或是車輪不斷前進的聲音。基於這原因,幾乎所有的口琴玩家,都會學習如何吹奏有關火車的歌曲。
如何邊彈鋼琴邊吹口琴?
我從小和朋友聽著長大的幾乎都是搖滾音樂,搖滾樂團中典型的團員會有歌手、吉他手和鼓手,有時,也會有鍵盤手,但通常鍵盤手所彈的是電子琴。假如我有特別喜歡的歌,我會把它拿來用鋼琴彈,但那總是讓人覺得不痛快。當有著強勁節奏的鼓、鈸和吉他的曲子,變成只用鋼琴彈奏時,那種能量頓時就消失了。感覺上那是給老人欣賞的。
我最喜歡的流行歌,都會是曲子中有真正鋼琴在演奏的那些。在十一歲時,我學了一首比利.喬(Billy Joel)的〈鋼琴詩人Piano Man〉。我喜歡彈這首,因為它彈出來的樣子,幾乎就和從收音機裡聽到的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歌曲的開頭和結束,原本會有口琴的獨奏。當時我不會吹口琴,但我哥哥有一把,所以我向他借來玩。吹口琴似乎不太難,一小時後,我會吹了。但剩下的問題卻變成,我怎樣才能邊彈鋼琴邊吹口琴。因此,我到樂器行買了口琴架。如果你沒看過口琴架,它可能比你想像中來得大。它是由粗的金屬線構成,使用時,要套過你的頭,並架在肩膀和胸部上。和我小小的身軀比起來,它好巨大呀!那種感覺很令人不可思議,明明就是小小的一把樂器,卻需要發明這麼大一個玩意兒支撐它。
完美的表演卻讓孩子笑到打滾
回到家,我使用著口琴架練習這首曲子,我覺得很驕傲,因為現在,聽起來真的和錄音帶裡的一模一樣了。有一天,我家來了很多客人,我爸請我彈〈鋼琴詩人〉這首歌,我準備了口琴與口琴架,很得意地要為一大群聽眾表演這首曲子。才剛開始,就有幾個小孩瘋狂地笑到滿地打滾,他們毫無節制地笑到我表演完,終於有個小孩邊笑邊叫:「范德騰看起來好像戴了牙齒矯正專用的頭帽。」有些人矯正牙齒時,需要戴那種很滑稽、會被大家嘲笑的頭帽,所以,被這樣說時,我覺得好丟臉,整個臉都羞紅了。我當場就了解到,就算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可以讓演奏聽起來和錄音帶一模一樣,小孩們還是絕對不會懂得欣賞我完美的表演這個事實。使用口琴架,的確讓我看起來很蠢,從此以後,我再也沒用過它。
在這個學術研討會上,我要證明巴伯的鋼琴作品可以輕易地用口琴來吹奏。所以,我必須用鋼琴和口琴輪流演奏這首樂曲。每次,我要彈鋼琴時,就必須放下手上的口琴;要吹口琴時,又要伸手到處找它。當我為我太太示範這個曲目時,她覺得那實在是手忙腳亂。她問:「難道沒有什麼工具可以讓你同時彈鋼琴又可以吹口琴嗎?」當然,我告訴了她那個小時候的悲慘故事。但她說:「你擔心什麼?參加學術研討會的人不是大多在睡覺嗎?」其實,她可能是對的,但打死我也不願意去用那個口琴架。我寧可被大家記得我是個會吹口琴的鋼琴老師,也不要被瘋狂流傳﹕他就是是那個戴著牙齒矯正專用頭帽的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