嫻熟於文字遊戲的導演王嘉明,這回放下擅長的武器,第一次編起舞來。《七》與楊乃璇、蘇品文、林素蓮、張堅豪、黃懷德、劉彥成六位舞者合作,透過身體,持續探索人的「缺陷」,他希望讓觀眾經由缺陷去進入真實生活的核心,戳破渴望與別人相同的「完美」的不可能。
小事製作《七》
4/6~9 19:30 4/9 14:30
台北 松山文創園區LAB創意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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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陷就是人的形狀,但若以道德性的觀點來指出人的缺陷,你就看不見這個人。」以頑童著稱的導演王嘉明談起當前主流價值觀的「正面思考」語速快了起來,「接受、寬容、平常心……對我來說,都是屁,根本就是站在自以為的高度去看待事情。當代最嚴重的問題是,你看不見人、看不見生活。」
「缺陷就是人的形狀。」王嘉明由此描繪真實的人與生活,比如《殘,。》突顯社會集體歇斯底里行為背後的精神狀態,《膚色の時光》以雙面舞台形塑視覺上不可見的曖昧,這次與小事製作合作的《七》則進一步超越言語理性的洞悉,而依賴非語言文字的身體邏輯去進入「缺陷」的空隙。
經由缺陷進入真實生活的核心
或許可以這麼說,王嘉明要觀者經由缺陷去進入真實生活的核心,戳破渴望與別人相同的「完美」的不可能。《七》交織日常與神秘,「上帝用六天創造世界,在第七天休息放空;日常生活有七天;五餅二魚;西方古典樂有七個音階;《神曲》裡有七宗罪;身邊又那麼多7-11……」物質性與精神性混雜,正經又笑鬧,重要又瑣碎,這是生活的實像,而肢體從此出發。
提到首次編舞這件事,王嘉明笑了起來,「我就邊看邊問他們,不停地試與學習。我做劇場是對『感知』感興趣,而不是要表達些什麼。比如崑曲的慢,或是布袋戲的小……都是讓人『可以想像』。」他頓了頓,「劇場是當前社會較能喚回身體感、3D空間的地方,因為現在都是2D世界,電腦、手機、電影都是2D。編舞也是希望能更以身體表達,而不是透過文字。」
放下擅長的文字,王嘉明以空間感知為邏輯,「我不講內在情緒,而是讓動作去引導想像。」排練中,他具體指示:「你要像很多抽屜不斷去換,放鬆、繃緊……緊之後的鬆如何牽動動作。」「你可以出聲音,聲音發出來比較舒服。」他走上前,把舞者舉起的手壓下。
六位舞者加上貝多芬
除了六名舞者楊乃璇、蘇品文、林素蓮、張堅豪、黃懷德與劉彥成外,王嘉明笑比了一個通靈請神的姿勢,「貝多芬是第七個。」
《七》從貝多芬第廿九首鋼琴奏鳴曲的結構出發,王嘉明形容第二樂章像無法切割的團狀整體,交織即興/結構、理性/感性等對立矛盾,與《七》的質地吻合,關乎能量之流,「貝多芬晚期作品在曖昧的狀態,是多層次,充滿矛盾的情緒流。」他停頓了幾秒,又說:「你看,光矛盾這件事就有四種狀態:有矛,有盾,有另外一個自己告訴自己不要矛盾,還有另外一個聲音在問『你現在在幹嘛?』」
「你現在在幹嘛?」約莫也是採訪時最想問王嘉明的問題。頑童充滿興味地哈哈笑:「處理六個舞者的『流』,第七道『流』貝多芬在底下跟著一起。」他用手比劃了個像扭動的蛇的姿勢,「很抽象吼?但怎麼寫就是你的事了。」抽離了語言邏輯,力量無法被談論,只能被經驗,至於《七》怎麼解讀,就是觀眾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