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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騎士》(1990/98)的悲劇收場,酷似穆瑙默片經典《吸血鬼》造型的木腳人(魔鬼)掠過衆人,婚禮變成喪禮。(Clärchen Baus-Mattar 攝 香港藝術節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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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械化表演下的自由

專訪安妮特.波曼(Annette Paulmann)

在這機械時代我們能勝過機械的唯一機會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具機械。

──羅伯.威爾森

在這機械時代我們能勝過機械的唯一機會就是把自己變成一具機械。

──羅伯.威爾森

回想我在歐洲看戲數百齣的經驗,若要舉出一位印象最深刻的演員,我會毫不猶豫地說是安妮特.波曼。她和史提凡.庫特(Stefan Kurt)爲羅伯.威爾森三部音樂劇的男女主角,《愛麗思》一劇更簡直是爲她量身打造。她善良純眞的眼神,專注精準的動作,音質獨特的歌喉,讓一個微胖的愛麗思迅速得到觀衆的認同。《時間搖滾者》中倒掛起來歌唱、《黑騎士》中還要邊唱邊吊著鋼絲飛翔,更是令人歎服的高難度。香港藝術節時我們下榻同一間旅館,我當然不會放過採訪的機會,她也爽朗地一口答應。

安妮特今年三十四歲,是漢堡塔利亞劇院的專職演員,從學生時代演《哈姆雷特機器》起就與羅伯.威爾森合作,也演過許多其他導演的戲,包括彼德.胥坦的《櫻桃園》。剛好我也看過那個製作,便從這兩位風格南轅北轍的導演問起。

「他們都是強勢型的導演。」安妮特說。胥坦是有名的博學與考究,注重文本的豐富涵義,排戲前,光讀劇本就可以花上兩週。威爾森導戲則完全從視覺出發,拒絕做任何角色分析。一開始他總要演員毫不考慮地依他指令行事,做到他要的動作後,才會出現情緒及心理詮釋的空間。東、西德的演員訓練系統不同,安妮特也是從方法演技入手,但威爾森的方式讓她最如魚得水,因爲一般德國演員太知性、太注重文字。但和威爾森培養出默契後,排練時的即興空間也越來越大。

威爾森常遭質疑他的演員被全盤操控,演出太機械化。他的回答永遠是:機械化反覆,反而能不斷帶給演員新意;就像打字或騎單車,初學時總覺姿勢怪彆扭,但習慣成自然後反能獲得自由。

演員也同意這種說法嗎?安妮特表示,外界常以爲威爾森的演員無法在舞台上擁有「自我」。──才怪!事實上每場演出都有相當幅度的自由。但她自己並不喜歡天天重覆,幸好塔利亞劇院和許多其他的德國國家劇院一樣,是屬於定目(repertoire)劇場,每晚更改戲碼,也不斷排練新戲──每年都會有八、九齣新製作加入定目,每個月有二十場不同的戲碼輪替。安妮特說,這種刺激和挑戰是她做一個演員的最大樂趣。

對於羅伯.威爾森,安妮特唯一的微詞是,他現在不像從前有那麼多時間和演員相處了。以往他會耐心地解釋慢動作或某些姿勢的理由,而現在呢,每齣舊作上演,都有助理幫他排練,他自己直到演出前才出現驗收成果,解決技術問題,或給些小意見。在紐約演出前,他排了一週;香港的演出,他則遲至前一天才出現,這也顯示出他的「大小眼」。

不過,和威爾森合作仍是安妮特最愉快的經驗。他們最新的一個作品是布克納的劇本《丹頓之死》,六月將參加薩爾茲堡戲劇節。講到演出,安妮特又興奮了起來,不過神態仍是十分放鬆,一如她在台上的從容,只是眼睛已開始閃閃發亮。

 

文字|鴻鴻  詩人、編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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