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年啟動的松山文創園區「LAB創意實驗室」,以一系列活動重新定位這個菸廠中占地兩百坪的一隅,使之成為排練場、劇場演出與新媒體展覽 等複合展演場地新據點,除了培植藝術明日之星外,也自製了多檔節目。其中,「松菸Lab新主藝——創作徵選計畫」廣發徵件英雄帖,今年入選演出的三件創作各具特色:舞蹈類的黃懷德《撕裂》、林宜瑾《彩虹的盡頭》,周瑞祥以魔術結合戲劇的《Animator》。
2016 松菸Lab新主藝
黃懷德《撕裂》
12/2~3 19:30
12/3 14:30
林宜瑾《彩虹的盡頭》
12/9~10 19:30
12/11~12 14:30
周瑞祥《Animator》
12/16~18 19:30
12/17~18 14:30
地點:台北松山文創園區LAB創意實驗室
詳情請洽兩廳院售票系統 www.artsticket.com.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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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手掌腳掌生出了臉,肢體扭曲,多個自我不受控制地嘗試衝破身體;男人在鑼、鈸、嗩吶等在地聲響的不斷循環中屈膝旋轉、顫動走「路關」;魔術師握住觀眾的手,說,想像吧,發自內心大力地叫喊,發自內心地相信你擁有超能力……這是「2016松菸Lab新主藝——創作徵選計畫」入選的三件作品,除了有舞蹈類作品黃懷德《撕裂》、林宜瑾《彩虹的盡頭》外,值得一提的還有周瑞祥以魔術結合戲劇的《Animator》。
二○一四年啟動的松山文創園區「LAB創意實驗室」,以一系列活動重新定位這個菸廠中占地兩百坪的一隅,使之成為排練場、劇場演出與新媒體展覽等複合展演場地新據點,除了培植藝術明日之星外,也自製了多檔節目。其中,「松菸Lab新主藝——創作徵選計畫」廣發徵件英雄帖,入選者除了能使用場地與資源外,該基地亦邀請「陪伴創作顧問」媒合青年創作者,提供諮詢與討論,本屆導師為鄭宗龍、龔卓軍與施冬麟。
黃懷德《撕裂》 正視內在創傷
「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身體裡的人是誰。」編舞家黃懷德談起幾年前奶奶過世的艱難時光,曾靠酒精希望能撫平痛苦,但卻引出了身體陌生的自我,「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當時交往三年的女友也走了,我一下子不知道要怎麼承受。我喝酒,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我咒罵家裡的人,長輩也罵,我嚇到了,我不是這樣的人,但我沒辦法掌控自己。」
他在二○一五年「春鬥」呈現的《暫時而已》以高度的抽象化表述了對親人離逝的感受,永恆/暫時、人的相聚/別離,「為了生存你必須移動、往前……人跟人的相處,也是一種暫時而已。」他淡淡地說,從中撫平傷痕,將不知名的自我壓至傷口深處,習慣暫時的痛楚,而新作《撕裂》某種程度上是正視內在創傷的多重意識,創作起源仍是家人。
黃懷德花了長時間與罹患精神疾病的親人談話,嘗試去理解對方,「像透過創作修練。」與受身心解離所苦的親人相處也讓他回憶起曾經的撕裂生活,觀察親人日常生活中焦慮的動作與行為,身為身體工作者的他好奇也關心,人在身心撕裂的空隙中會產生怎樣的怪異身體姿態。
有別於《暫時而已》的抽象,黃懷德將《撕裂》設定在「家」的場景,以強烈的故事性中和舞蹈的曖昧特質,刻意操作具象化是因為想跟觀眾對話,「我可不可以不出現演後座談,觀眾也能理解這個作品?但那個理解不是直白的,而是在直白與曖昧中找到平衡。」
林宜瑾《彩虹的盡頭》 跨越真實/虛幻邊界
編舞家林宜瑾有著對外在環境極其敏銳的體質,能感知視域所未能及的他者,並深受其影響。她泡茶、靜坐、靜心,對身心靈的看法深刻地影響她對空間的感知,「我們的靈魂不是單一的,是分裂且巨大的,每一個碎片中包含他人與未知,我即他人,內在有神。」她頓了頓,試著將玄忽飄渺的概念與難以分享的體驗化為言語,「我們是彼此的鏡像,世界不是線性的,當我們發現那高於我們的『意識』,空間將會無限廣袤……」
新作《彩虹的盡頭》,延續壞鞋子舞蹈劇場一貫對台灣土地的關懷,但卻是首度觸碰傳統儀式,長期深入田野採集「牽亡歌」,林宜瑾也在田野的過程中實際跳了兩回,跳之前,她緊張極了,害怕觸碰禁忌,疑惑該是慎重的儀式為何師傅們輕鬆如常?「就跳啊,想啥?!」師傅們這樣回答她。她跳,屈膝扭轉,重複顫動,在牽亡歌電子樂般的反覆中跳脫評斷跳得好壞的自我意識,而抵達一個廣闊的彼端。
「我常覺得,這世界是平行宇宙。當我在這個世界扭轉時,另一個世界的燈就亮了,牽亡歌裡的角色是引路燈,牽引亡魂到另一個世界。」扭動身體成為一架發電機,她以長期思考的「岸」身體風格──靠著閩南母語發聲方式找到「身體的家」──尋找動力來源,但這個「家」具體來說在哪呢?「靠近丹田的位置。」她想了想,「關鍵在『聚』,腹肌的能量是聚集的,但又踩天頂地。」
「靈魂從哪裡來?死後,靈魂又會去哪?」她曾在電影《永生樹》許多人站在沙灘上的一景中,彷彿看到空間中的粒子,無所不在的靈魂,從中隱約獲知問題的解答。這次,林宜瑾用牽亡歌跳入肉身與大腦的意識間隙,深入身心靈,改變對物理空間與身體空間的認知,以空間為主體,採流動式的表演方式,並與台南後壁的牽亡歌隊法師林宗範合作,實際帶領觀眾走一趟過「路關」的旅程,跨越真實/虛幻邊界。
周瑞祥《Animator》 說一個魔法師的故事
在歷年徵件演出中,周瑞祥大概是最特別的一位。他本職是魔術師,長於商業演出,這次他反思過往經歷,結合戲劇以《Animator》演出一名魔法師(也就是他自己)的故事,「商演常要求魔術要很酷很炫,很難讓我說真正想要說的話。」對他而言,魔術是相信的過程,「我扮演一個魔術師,在電視演出中面對導演、製作人、經紀人的要求,演出中有一段,我跟經紀人說我要表演巴格拉斯效果(Berglas Effect),但他不讓,他趕著我上台去演更有戲劇效果的魔術秀……」
巴格拉斯效果是擺出一副牌,請兩位觀眾配合(第一位觀眾隨意說一個數字,第二位觀眾隨意點名牌的花色與數字),接著魔術師根據第一位觀眾的數字依序抽取出撲克牌,而那張的牌號數字必然如第二位觀眾所言。
但為何將這個經典魔術作為故事的軸心?過去,周瑞祥對此感到無趣,「對我來說,這就是紙牌魔術。」但他提及一名癌症病童在他每回至醫院表演時,總央求他表演這個魔術,「再說,再說。我總這樣敷衍他。」直到某日院方急call周瑞祥,直言病童僅剩最後四十八小時,「我帶著撲克牌,決定要表演這個魔術。表演完了,我舉起牌,說『第十七張黑桃Q』,我靠得他很近,將那張牌舉到他眼前時,我明顯地看見了他的瞳孔起了反應。病床旁的電子儀表板上顯示的心跳血壓也回復了,他就真的跨越了醫生說的四十八個小時……」
他對此感到震撼,「我原本不屑的東西,對這孩子卻如此重要。這件事情的魔法,就像賦予生命。」他因此將作品命名為Animator(動畫師),在大眾對魔術期待像動畫特效時,提醒觀眾,這個字最初指涉的是「鼓舞者、賦予生命的人」,他說:「最初,魔術表達了人們內心的渴望,比如魔術師讓東西飄浮,因為人們想擺脫地心引力;比如掙脫,因為人們想擺脫束縛……但慢慢的,現在的魔術都追求像是電腦動畫一樣的效果,但對我而言,這已失去魔術的本質,無法與觀眾共鳴。我設計了很多魔術,是可以讓觀眾自己做到的。」
周瑞祥於是在演出中讓觀眾折彎硬幣、將硬幣翻面……在《Animator》他自在切換傳統戲劇的第四面牆,打開舞台邊界,試圖讓觀眾介入並相信,相信自己就是那個擁有改變事物的能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