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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劇,是為了墨守,抑或繼往開來?
A Bigger Picture

戲劇,是為了墨守,抑或繼往開來?

由一百年前的英倫轉化成今日的紐約,由封建社會轉化成消費時代,由Bloomsbury Group 轉化成 Gay Activism,由一間廢置莊園轉化成上世紀九○年代的愛滋病人的善終之家,由歷史的繼承到文化的繼承,劇中有一句說話最教人一想三嘆:「如果不懂怎樣與過去對話,我們又怎能開拓未來?」

由一百年前的英倫轉化成今日的紐約,由封建社會轉化成消費時代,由Bloomsbury Group 轉化成 Gay Activism,由一間廢置莊園轉化成上世紀九○年代的愛滋病人的善終之家,由歷史的繼承到文化的繼承,劇中有一句說話最教人一想三嘆:「如果不懂怎樣與過去對話,我們又怎能開拓未來?」

E.M.福斯特(E.M. Forster)的《霍華德莊園》Howards End可以怎樣搬上舞台(還要是GAY版)?

《繼承》The Inheritance的導演史蒂芬.戴爾卓(Stephen Daldry)的處理是,給它一個「平(空)」台」,七個半小時,任何道具,戲服,角色轉換,說來便來,說去便去。編劇馬修.羅培茲(Mattew Lopez)用了E.M.福斯特的願景作為整部戲的開篇——將來的英國小說家,可以不受時代局限或自我審查的創作。

寫你們自己的故事

「他們應該是圍著一張桌子地寫,各自的寫,又相互交流……」在他有生之年看不到的景象,舞台上卻活靈活現。十個和他有著共同處的年輕人,圍繞一張桌子,在討論如何創作,寫什麼故事。負責引導他們的老師,正是《霍華德莊園》的作者E.M.福斯特:「寫你們自己的故事。」

於是,他從小說走出來現身說法,逐步引導這小組的年輕人用自己的身分,身處這個時代的經歷,一步步寫出他們的《霍華德莊園》。

由一百年前的英倫轉化成今日的紐約,由封建社會轉化成消費時代,由Bloomsbury Group 轉化成 Gay Activism,由一間廢置莊園轉化成上世紀九○年代的愛滋病人的善終之家,由歷史的繼承到文化的繼承,劇中有一句說話最教人一想三嘆:「如果不懂怎樣與過去對話,我們又怎能開拓未來?」

《繼承》於我比《美國天使》Angels in America有趣,正是在於,有了近卅年時間的變化,整個後愛滋世代的男同性戀者(因劇中角色沒有L和T,就算有過異性戀婚姻的Henry Wilcox,也是以G的身分出現),對於作為社會一分子(小眾)在「如何才能創造幸福」的命題上,已經不再只把自己放在受害人的位置上思考(縱然從歷史角度,《美國天使》的意義之一在於它的「一網打盡」)。

但新世代男同不等於問題少了,卻是更多矛盾不再只存在於對外的抗爭。

「幸福」在劇中之所以是情感上的,也是政治上的,正因為它既是個人的,也是社群的。

「繼承」的多層次解讀

《繼承》巧妙地借一間town house的繼承權伸延出來的情感風波(來自原著《霍華德莊園》),發展成對「繼承」的多層次解讀:

權益上:當新世代的成長文化趨向愈來愈自我中心,愈來愈自我消費,「社群」作為身分認同的意識是不是也將面臨瓦解?個人的小確幸,是不是一定取代以往的共赴時艱?劇中三代男同性戀者面對不同的過去,經歷不同的現在,「繼承」,可以怎樣發揮把一代人的珍貴傳給下一代?相對於愈來愈多人相信,網際網路是無所不「知」的前輩,反而一個經歷再多的人,也只能對年輕一代說,「對不起,我無法告訴你你將會遇上怎樣的結局,你還是要走這一遭才會有答案。唯一能夠治療傷痛的,就是往前走。」這些空口講的白話,價值何在?而在必須往前走的一代的後面,如何才能維持一種如同家庭的支持,叫社群,the community?

情感上:不是每個原生家庭都能給予每個人所需要的支持,尤其當這個人並沒「繼承」這個家庭的社會屬性。這時候,他可以往哪裡「繼承」愛的信念、能力,以至可以給自己,給別人創造幸福?如果不能,是不是代表,他就只能繼承冷漠、犬儒、恨意?他就只能繼承社會信奉的,唯有外表、金錢等權力才能改變環境,所以,最有價值故必須爭奪的「繼承(權)」就是這些?所以,「幸福」永遠是資源之戰,而非創造與分享?

一部Gay版的《霍華德莊園》,來自一位年輕美國編劇所扛上的責任,叫「繼往開來」。

 

文字|林奕華 戲劇創作始於1982年,除了舞台,也在其他領域追求啟發與被啟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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