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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亮廷&周伶芝,資深同學,一起寫稿、翻譯、看戲、看中醫。專欄名稱是女兒取的。
黑夜白

晚熟風格

我們的童話閱讀便一直是以英雄旅程為模型,多的是如苦兒流浪記、孤兒尋親記,從身世之謎、旅程考驗到發現新世界,就連《西遊記》裡的孫悟空,也得在打妖時不斷面對慾望和自身的迷惘。那是一場關於「我」的蛻變。說自己的故事,說的是迷惘之後蛻變的可能,衝撞世界之後夢的變異。喜歡童話故事的讀者應該都會同意,故事的魅力來自於內在那核心有力的折射鏡。但我們常見的創作卻好像尚待在家中、還未開啟旅程去尋找身世的少年。

我們的童話閱讀便一直是以英雄旅程為模型,多的是如苦兒流浪記、孤兒尋親記,從身世之謎、旅程考驗到發現新世界,就連《西遊記》裡的孫悟空,也得在打妖時不斷面對慾望和自身的迷惘。那是一場關於「我」的蛻變。說自己的故事,說的是迷惘之後蛻變的可能,衝撞世界之後夢的變異。喜歡童話故事的讀者應該都會同意,故事的魅力來自於內在那核心有力的折射鏡。但我們常見的創作卻好像尚待在家中、還未開啟旅程去尋找身世的少年。

時不時在課堂上,總會有學生問,為什麼作品一定要有意義,為什麼我不能說我的故事,我想創作是因為我只想要誠實地表達自我。聽到這一類的發問,我會接著反問,可是,為什麼我要聽你的故事?

漫長的蛻變旅程

這倒也不是挑釁,而是想要釐清一連串問題的起始和接續。況且,在青春期的尾端緊抓著騷動和疑問,好好在創作裡拋擲一股浪費的力量,是適切地回應青春身體的煩惱與愁悶。自己的故事並非不能說,但踏入江湖,還是得問,和觀眾的彼此關聯,初衷與創作上積極的延伸辯證,意義的連結。某次,和來看演出的一位創作者隨意聊聊,他稍微激動地表示,方才台上演繹的學習歷程,是他們的共有經驗,但呈現出來又如何,下一步的轉化在哪裡,這反而讓他更添困惑,並喊著:「我們早就該誠實面對自己。」從年輕學生到已在這個環境創作十年以上的三十代創作者,都以「誠實」為關鍵字,但是,這個「誠實」究竟是在脈絡中審視自身所代表的結構與關係,還是只是一種心理諮商式的自我拯救,這兩者應該還是有頗大的差距。

這讓我在其中感到,台灣創作者普遍有一種晚熟風格,好像我們的蛻變旅程特別漫長。童年開始,我們的童話閱讀便一直是以英雄旅程為模型,多的是如苦兒流浪記、孤兒尋親記,從身世之謎、旅程考驗到發現新世界,就連《西遊記》裡的孫悟空,也得在打妖時不斷面對慾望和自身的迷惘。那是一場關於「我」的蛻變。說自己的故事,說的是迷惘之後蛻變的可能,衝撞世界之後夢的變異。喜歡童話故事的讀者應該都會同意,故事的魅力來自於內在那核心有力的折射鏡。但我們常見的創作卻好像尚待在家中、還未開啟旅程去尋找身世的少年。手法花稍,好像講了很多,可兜來兜去,大概都停留在直白的表面。那就好比,把戈爾德思(Bernard-Marie Koltès)的劇本當劇情片處理,而未能看到語言從現實暴力中長出的辯證和詩學;宣稱魔術的幻覺是新發明,卻無力處理世界的擬像;唱幾首回憶中的歌當作告解的勇敢,卻不是在懺情的救贖裡再次向世界的常規宣戰。

兩種不同的「晚」

創作者似乎吶喊著不願長大,卻很熟練於學院訓練的創作範式,而裡面多少帶有符合市場期待的溫馴,也可能是美學經驗匱乏和慣性的問題。日本心理學家河合隼雄談到青春期在現代社會裡普遍延長,「現在的青年並不比過去的軟弱,但因加在他們自我上的負擔增加了,同時環境並未明確指示他們應該塑造什麼樣的自我,使得他們看起來軟弱。」另一方面也是失去連結的孤獨感,基於存在的慾望而經由展示自己的故事做確認,卻沒有自身經驗的反芻和創作上的搖撼,向多層的現實對話。晚熟風格的創作者,通常很早學會圓滑成熟的形式,然而告別青春、追尋的旅程出發得過晚,可能後來才發現,不一定要闡釋意義,但要尋找問題意識。

同樣是標示創作和生命階段的時間性,薩依德(Edward Wadie Said)談論的「晚期風格」則截然不同,這裡的「晚」,是一種超越。人生漸近尾聲時,和時間爭執、直面死亡,頑固迎戰生命中仍未解決的矛盾,作品和思想因而生出新的語法。他舉例貝多芬的晚期風格具有「否定性」,展現不可調和事物的張力。這讓我想到老年的大野一雄,以行將凋零的花朵為觸角,在生命與死亡間傳達可貴的瀕臨極限張力,同時也是薩依德所指晚期特質的「放逐形式」,與當下「奇怪地既即又離」。我們在這個「晚」裡面,反倒看見了一種更激進、本質回歸的美學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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