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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威的藝術
挑戰邊界

示威的藝術

一個原本始於美學的問題,轉變成了關於生活。什麼是我們認為值得為之奮戰的議題?面對它,我們又將採取什麼樣的戰鬥方式?從全球暖化、種族暴力到經濟不穩定和人權議題,人類的瘋狂與暴力似乎永無止境。或許我們應該將關注的問題從如何針對單一議題進行抗爭,轉變為致力於創造一種同理和關懷的社會風氣,一種扎根於社區參與和行動的生活方式。

一個原本始於美學的問題,轉變成了關於生活。什麼是我們認為值得為之奮戰的議題?面對它,我們又將採取什麼樣的戰鬥方式?從全球暖化、種族暴力到經濟不穩定和人權議題,人類的瘋狂與暴力似乎永無止境。或許我們應該將關注的問題從如何針對單一議題進行抗爭,轉變為致力於創造一種同理和關懷的社會風氣,一種扎根於社區參與和行動的生活方式。

我第一次興起開一堂「示威的藝術」課的想法,是在2019年夏天,我看見大批支持民主的群眾走在香港街頭的時候。當時抗議者們蜷縮在脆弱的雨傘後,躲避防暴警察向人群發射的高壓水砲和橡膠子彈;以及人們舉起自製海報,高聲唱出「香港新國歌」〈願榮光歸香港〉的畫面,令我十分震驚。我最初的構想是聚焦在抗議的美學,那些實際在運動中出現的「藝術」與運用手法,像是海報、符號(雨傘、太陽花、三指手勢等)、音樂、表演,以及當人民走上世界各地的街頭時,被用來表達異議的各種數位平台。

在備課的過程中,一位學生向我提到了一名22歲的女性在新德里郊外的公車上遭到毆打、輪姦和各種折磨,最終不治的恐怖事件,以及後續在印度各地掀起的燭光守夜抗議活動。她談到了這種凝聚數百萬人、共同反抗針對女性的系統性暴力的集體抗議,以及那最開始所擁有的療癒能量;然而,下一起強暴案件又再發生,人們再度為受害女性舉辦一次燭光守夜活動,然而一個又一個的類似案例接連發生。這種強暴案件與燭光守夜活動的循環,形成了印度全國都習以為常的模式。

重複的抗議模式,就像釋壓調節閥?

在美國,艾瑞克.加納(Eric Garner)、麥可.布朗(Michael brown)、塔米爾.萊斯(Tamir Rice)、布倫娜.泰勒(Breonna Taylor),以及喬治.佛洛伊德(George Floyd),這些名字已經成為那些在他們死亡後所舉辦的抗議活動的代名詞。美國的示威形式有所不同,人們高舉著拳頭上街,而不是蠟燭,儘管形式不同,但那些死亡與群眾的回應卻驚人地相似——暴力行為與隨之而來的人民上街,接著是下一次的暴行和更多人走上街頭。

在我研究1950和60年代美國的民權運動時,讀著那些一而再再而三重複出現的模式,一股令人作嘔的暈眩感向我襲來,60年前數百名黑人被謀殺,以及緊接而來的抗議活動,彷彿和今日發生的種種重疊在一起。這讓人很難不憤世嫉俗,並將這些抗議視為釋放壓力的調節閥,就像是為了避免過熱的引擎爆炸而設法發散蒸汽。然而,釋放蒸汽無法解決問題;它只是降低了熱能,使整個系統能繼續運作。

當然,參與抗議並發聲表達自己的關切,總好過於保持沉默,但是長此以往的循環讓人很難不開始質疑這種方式的有效性。走上街頭真的能解決問題?或只是緩解我們內心的擔憂?是否在街上遊行個一天或兩天,感覺自己已經「盡到本分」,然後回到日常生活,好讓自己免於承擔更堅毅持久的承諾或行動?

將社會關懷融入創作之中的藝術家

隨著研讀大量資料,我開始將原本單純聚焦在街頭示威的課綱,逐步調整為關注藝術家或活躍於抗爭運動中的人士,如何將他們的政治和社會意識形態,融入作品與生活之中。我想起了麵包傀儡劇團的作品,他們近60年來呈現了許多大規模的遊行和平易近人的劇場作品,為世界各地的社會不平等尋求解決之道。然而他們所做的不僅僅是創作政治性的劇場作品,而是透過一起煮食、掃灑、同住和表演,甚至經常邀請社區中的非專業人士加入他們的演出,創造出了一種生活樣貌。麵包傀儡劇團的表演不僅關於政治,他們本身就是社區參與和行動的政治創新典範。

一個原本始於美學的問題,轉變成了關於生活。什麼是我們認為值得為之奮戰的議題?面對它,我們又將採取什麼樣的戰鬥方式?從全球暖化、種族暴力到經濟不穩定和人權議題,人類的瘋狂與暴力似乎永無止境。或許我們應該將關注的問題從如何針對單一議題進行抗爭,轉變為致力於創造一種同理和關懷的社會風氣,一種扎根於社區參與和行動的生活方式。

(本文出自OPENTIX兩廳院文化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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