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學樂器的過程大多是獨自練習,因此對於獨奏的表演多半沒有太大阻礙,只要將自己的樂曲練好即可上台。然而加入管絃樂團卻是截然不同的,與同儕一起演奏的速度是否一致?能不能讓自己的聲音和諧地融入群體?能不能適應不同樂器的聲響並與之連結?會不會看指揮的手勢?甚至上下台的儀態、敬禮、喝采等等都是嶄新的體驗。
為此,樂團在NSYO培訓前期派出各聲部首席協助,先由他們擔任分部老師指導學員,幫他們準備妥善後再交給音樂總監馬寇爾排練。在這過程中,老師們傾囊相授,將多年來在樂團工作所獲得的寶貴經驗,手把手地傳給下個世代。尤其國外巡演由代理首席鄧皓敦、長笛首席安德石及單簧管首席朱玫玲在台下盡責地照料,如同教練一般,成為他們堅實的後盾。
「在樂團裡面演奏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而是所有人的事!」朱玫玲觀察,每個學員都有不一樣的個性,有的活潑、有的嚴謹,因此一開始合奏一定會有落差。常有人堅持照著樂譜演奏,覺得自己才是對的!但她強調:「沒有人是對的,要合在一起才是對的!」學生們練樂器時,所見的大多是樂譜上的音符、速度,但他們常忘記方向感、音樂性與大小聲等。好比一個人的弱音跟10個人一起的弱音是不一樣的,所以要跟別人相互調配,這樣才會有好的聲響出現。
在台下努力成千上百次的結果,只為了台上那唯一一次的機會,所以排練的時候就要學習「彈性」。「錯了不一定是壞事,」朱玫玲說:「不能錯了就將它扔掉,手中要握有很多種表達方式,確認指揮想要的,就能將最適合的詮釋拿出來使用。」鄧皓敦也分享:「我們的工作是先幫學生預先準備,但是在大排練時,我們還是留下來觀察。對指揮來說抓的是整體,但細節就得靠我們來提醒。」安德石也補充:「我們也會注意和聲的平衡,例如和弦的低音聲部要支撐,中間不能空掉,高音獨奏的部分要能夠根據低音的烘托來表演。」
一般來說,很多音樂營建立起的樂團,都由職業團員或老師領軍。好處是能夠確保樂團的一定的水準,但壞處是學員沒有機會秀出自己。然而NSYO卻是完全交由學員擔綱,即使在重要樂段也必須有能力獨當一面。為了讓每個學員都能有機會展現,指導老師也花了不少心血。安德石在短時間內分配長笛的段落,盡力做到公平,讓每個人都有機會吹到第一部。而絃樂因為人數眾多,除了大致上按照考進來的成績排位置之外,上下半場還將第一、第二聲部對調,讓學員在每個座位都能熟悉。而小提琴首席獨奏的段落相當重要,為此他們還特地舉辦一場考試,挑選幾位優秀學生參與,由所有絃樂老師共同評分選出最適合的人選。鄧皓敦說:「如果擔任這個位置的人不夠有經驗,會讓整體產生問題,所以我們都很仔細、很小心。」
有趣的是,剛開始安德石只有帶長笛分部,但在最後一天木管、銅管也跟著一起練習。因為已經接近完整彩排的時間,打擊樂也表示想加入。由於樂器都在台上,後來索性豎琴、鋼琴的分部老師也鼓勵學員參加。安德石苦笑著說:「我突然間變成要指揮大樂團!」這不僅對他來說是個挑戰,無形中,感到自己也有所成長。
「這樣的活動,會讓人交到特別投緣的朋友,未來也有可能聚在一起玩音樂。」鄧皓敦回憶自己高中畢業後曾參加太平洋音樂節( Pacific Music Festival,簡稱PMF),那時年紀最小,但有些人直到現在都還有聯絡。安德石也笑著透露:「年輕時接觸過這樣的樂團,一輩子都會有影響。」小時候的他一直都沒機會參加樂團,直到16歲到音樂學校才開始。「那時候感覺非常好,於是下定決心未來要在樂團工作。我記得1996年去德國拜魯特音樂節參加青少年樂團,指揮就是馬寇爾,當時就注意到他很厲害,沒想到過了30多年後竟跟他一起工作。」
回首第一屆到現在,他們異口同聲地認為學員都具備優秀的程度,尤其今年絃樂很強、單簧管穩健、雙簧管歌唱性好、豎琴年紀小卻充滿自信。看著他們在短時間有這麼好的成長,朱玫玲雀躍地說:「我覺得他們的眼睛、耳朵都進步了!」現在不但會彼此聆聽,更看得懂指揮希望他們做什麼樣的變化。安德石也禁不住比喻:「我很喜歡種植物,每次發現嫩葉長出來就很高興。培養學生,看到他們進步,也會有同樣的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