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妮尔
1989年生于台湾宜兰,东华华文所创作组艺术硕士。向予书苑文化艺术工作室负责人。长年从事艺术文学专访、侧记、评论之工作。创作体裁横跨散文、小说、剧本与童话。2018-2020年台湾表演艺术专案评论人;励馨基金会《拾蒂》三部曲编剧;著有散文集《我家,或隔壁》、长篇小说《卡西与他们的瓦斯店》。
-
艺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惦记著诚实,是否就遗忘了欲望
既是改编自川端康成小说《睡美人》,作品又以「浴池」入题,将于4月底登台的《诚实浴池》,光是名字似乎就萦绕各种欲望的想像,似乎相当理所当然地就把「诚实」二字抛在脑后。王嘉明听了似乎不意外,只道:「不过,诚实不也与欲望同等复杂吗?」 本次莎士比亚的妹妹们的剧团再次牵起台日共制的缘分,与日本庭剧团PANINO合作,是为谷野九郎与王嘉明导演二人双双编剧、导演的作品。 二人编导,如踩两人三脚,合作默契是一回事,决心要前往的终点更是重要。浴池的空间概念,结合台日共生的日常,融入童话氛围与不言自明的欲望在其中。本次对谈,邀请两位导演从创作想法、空间元素,以及核心理念,抽丝剥茧地为读者揭开一个窗口,打探《诚实浴池》是一个怎么样的作品?
-
艺次元曼波 HEART to HEART
登一座山,拜访彼此的想像力
春面乐队的编制,是台湾乐团中相当特别的一个存在,由单簧管杨蕙瑄、低音单簧管高承胤、吉他叶超及主唱赖予乔4人组成,作品将客语入词,曲调温柔中带有暴风的凶猛,在近年来引发不小的讨论。而今,他们将在国家两厅院演出「后现代登高指南」音乐会,并且邀请编导全才的戏剧女伶徐堰铃担任导演。叶超说,整个排练过程「就像是小小登山团,大家一起呼吸、调息节奏,一同经过岔路、迎向未知,每一刻都是一场冒险。」 对徐堰铃来说,音乐领域或许不是她最熟悉的一块,然而论及跨界、剧场、经验的分享,则无人能够否认她的能力。于此同时,身为客家人的徐堰铃,与创作客家音乐的乐队,也试图将客语玩出新的况味,前者有无边的创造力,后者则以非典型乐团之姿出线,两方的跨界合作,本身就像是一场「后现代」的冒险,尝试突破音乐的边界,同时也是在思考剧场还能玩出什么可能性。
-
焦点专题 Focus 演场会舞监╱执行导演
陈晓洁 一旦开始call cue,时间转速从此改变
以剧场环境来说,台前有导演,台后有舞监身为整个演出数一数二重要的位置,有些人会形容舞监为「进剧场后的导演」,排练过程中的所有技术想像、画面结果的精准度,在演出现场,都将全权交付舞监手上。 剧场如此,那么演场会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在多数大型演场会现场,是由「演场会舞监」负责所有技术核心,另外由「执行导演」(以下简称AD,Assistant Director)负责call cue,掌握时间点。「因为演场会的机关太复杂了,不像在剧场那样可以全部都由同一个人负责执行,等于是剧场舞监的概念,走到演场会以后就被分为两种角色去执行了。」陈晓洁解释,曾作为一名称职的AD,她连说话的语速都像是分秒必争。
-
焦点专题 Focus 演唱会舞监
郭嘉霖 没有失手的权利,一切只能靠自己决定
从事舞监工作多年了,郭嘉霖几乎可说是最早一批、跟著硬体师傅手把手带出来的舞台监督,「因为早年的台湾其实没有演唱会这件事,都是从电视台开始办一些大型的签唱活动,慢慢才离开摄影棚发展出演场会的型态。」他说。 而今,演场会文化是在台湾发展出来了,然而演唱会舞监的工作,则仿佛永远都学不完。无论国内外,任何新的技术一冒出芽,他就要绷紧神经注意一切,适逢演出那一周24小时都得on call,「通常都会在场馆旁边的饭店就近休息,但也不能说是睡觉、因为很难睡好,洗个澡、躺一下就要再过去,一直到演出结束那一刻,心才能放下。」
-
焦点专题 Focus 国家两厅院统筹舞监
邓湘庭 舞监啊,就是把各种细节连结起来的「大管家」
身为一名舞监多年,有邓湘庭的后台似乎就少不了爽朗的笑声,她身上笑穴很多,一点到总要仰头大笑,正经起来又是锱铢必较,无论是过去自由接案的时光,或者此刻身为两厅院统筹舞监,邓湘庭都是许多创作者十分仰赖的对象。对此,她说:「大概是因为我没心没肝吧?」语毕,又笑了起来。
-
焦点专题 Focus 翃舞制作国际巡回舞监
蔡诏羽 巡演中最浪漫的事,就是靠窗的座位及远方的光
作为翃舞制作(以下简称翃舞)国际巡回的技术总监,蔡诏羽在2023年与团队带著双人舞作《羽人》走访义大利与巴拿马,而其工作其实与我们所熟知的舞监差异不多,且相较之下,范畴又更广了一些。 事实上,在需要把钱花在刀口上的国际巡回时刻,经常是由他这样的角色担当出身自灯光设计专门户,所有技术都略懂八分,差别在于原先在台湾能够从容分工的琐事细项,走到国外变得由他独自捡起来做,「我基本上就是负责所有的技术、现场灯光调度、进场流程有时候要在舞台上定马克这种细碎的事情,也是我来做。」 蔡诏羽说,装台装灯自己来,演出技术自己cue,偶尔还有意料之外的问题要马上解决,舞监身分本不得闲,若拉到国外更像一口气都没时间喘。
-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编剧
李屏瑶 如猫的温柔,冷静专注也可柔软呼噜
李屏瑶养著一只黑猫。小小一只,好像喂不胖一样,横竖不超过3公斤,充满她的手机相簿,像是黝黑的月亮,比夜色还乾净。 聊到猫的时候,李屏瑶的肩膀才会松下来,忘记是自己两厅院驻馆艺术家,忘记她的散文《台北家族,违章女生》坦白了那么多歪斜而无解的记忆,也忘记她蓄著一头短发,同时忘记,至今她走进女厕的时候依然会招来一些「神秘的侧目」。 明明,她是以剧作家的身分应允受访,不过有些时候,更希望以「养猫人家」的角度去思考她,如此一来,方能明白她的温柔从何而来。 养猫以前,谈谈他身边的那些大人 在养猫以前,李屏瑶是怎么长大的呢?更精准一点,这个问句应该是:「妳是怎么长成『现在这种』大人呢?」 爬梳李屏瑶的创作轨迹,最早在PTT发表小说《向光的植物》,她说自己想要写一个女同志不会自杀的故事;而后以剧本《无眠》报考北艺大,又是讨论人底心求生、同时求死的渴望,无论写哪一个故事,她的创作都看似冷漠,实则柔软,像是用冰包著一团火一样。 这有点不太对劲,她应该更残酷一点才对自小,她在性向认同的光谱中疑惑自己的位置;长大后时常因为发型或穿著招来闲言闲语,希望她「作为女生就要有女生的样子」。李屏瑶说,以前她没想过这件事,放在她心中只是:「要怎么做,才不会成为我身边的那种大人。」她说,只要这样想就可以了,「虽然我长大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什么值得仿效的对象,至少不要成为『那些人』就好。」 举个例子,国中时她进入一所私立女校,「那是天主教学校,有个传统是圣诞节前,各班前三名要扮成天使,到附近的学校报佳音,我记得好像还戴著一个用铁丝做成的翅膀吧?」她说,那记忆实在是太痛苦了,不光是报佳音,而是整间学校弥漫的专制氛围,乃至对女孩子的刻板期待。「念了一年我就拜托家人让我转学,实在是待不下去。」 话是这样说,但是离开学校、回到家以后的世界也没有比较好。自幼父母离婚,李屏瑶的生活经验离不开母亲的大家庭,「印象中,任何长辈只要觉得你做错事情,都会觉得他们有权利管教。我那时候就常常被打啊,谁都觉得自己可以过来处罚我。可是我也没有因为这样就变得很顺从。」她说,没错,认真想来
-
焦点专题 Focus
杨书涵 学习好好做人,而非做一个好人
青年指挥家杨书涵,2023年初上任美国印第安纳波利斯交响乐团助理指挥。他形容指挥的工作,仿佛「赋予自己另外一种人格」的感觉,语毕,腼腆一笑,解释:「我本来是一个很内向的人,也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如果不谈论音乐的话,我可能会失去讲话的能力。可是我现在,常常一口气要跟一百多个人一起工作,在很快的时间内做出决定与指示。」 与其说是音乐改变了他,不如说是他热爱音乐的心,让自己的性格急转弯。因此,问及对于指挥这份工作的想法,他忽然又刷红了脸,说:「我这样讲的话你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可是我真心这样觉得。」接著,他笃定而缓慢道:「指挥的工作嘛就是幸福。我觉得能够成为一名指挥,真的很幸福。」说完,好像自责这个形容太老哏了,他害羞地低下头。
-
焦点专题 Focus
曾维庸 在音乐里,人那么渺小却有那么多幸福
「我一直在想,如果人们感受不到衰老,那么时间的意义,是不是就不存在了呢?」现任湾声乐团驻团指挥家曾维庸说。 对于时间的体会,他先谈的不是节奏与乐谱,而是肉身被时间磨损后的感受。心理学上有一个很美的词汇「心流」,意指人全神贯注于某事,沉浸到忘记时间的心智状态。然而,即便心神感觉不到时间,身体也确实在时间的齿轮中被刻刻消耗著,这一点,曾维庸在2017年香港中乐国际指挥大赛上体会最深。 他回忆,适逢决赛现场,「我在上台前的那一刹那,我整只脚抽筋,然后接下来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对了。」这个突发状况,可说是全然改变了他作为指挥家的走向。
-
焦点专题 Focus
吴曜宇 在一条孤独的路,找到不同的眼睛
10年前,若以「横空出世的奇才」形容吴曜宇,大概也不会有人反对。虽然自小学音乐,然而大学念的是传播学院,且是辗转到了研究所才踏上指挥这条路,没想到仅念了两年,就拿下举世闻名的「贝桑颂指挥大赛」首奖。 那时候的他,年仅24岁。 而后,收到无数国际知名乐团的邀请,几可说是以指挥棒环游世界,同时,他在今年度被委以重任,接下高雄市交响乐团的指挥。如今,请他回望那个大奖,他说:「当然是很开心的,之后参与的任何一个比赛都没有这么高兴过。」然而,却也是这个奖,让他陷入深深的迷惑之中。
-
戏剧 在事件暗黑的背后掘探
詹杰✕黄郁晴《罪.爱》 人性陷落中的疗愈之光
剧场编导黄郁晴才刚在2023年初交出备受好评的话题性剧作《艺术之子》,讨论MeToo议题已够深沉漆黑,却没想到她好像还不肯放过自己,年末又牵起金钟编剧詹杰的新作,两人合力推出的《罪.爱》,在启售以前就备受讨论没办法,本戏主打的议题太耸动了,以台湾著名的犯罪案件为原型,往内爬梳。许多犯罪故事在报导当下都曾引发社会剧烈的震荡,而在经历看似漫长的震荡过后,然后呢? 这个「然后」,才是《罪.爱》欲挖出的内里。 一篇报导,一位记者,一场陷落 导演黄郁晴与编剧詹杰有许多共同点,不只是两人都曾为两厅院驻馆艺术家虽然,也的确是因为这层机缘,让过去未曾合作的两人有机会在共同的会议中串起本次的缘分也不只他俩都是基隆人这层地缘关系。在创作上,他们最大的共同点是「温柔」这回事,二人的温柔都似夜晚,黑黑地把许多伤痕覆盖住,且让自己却睁著眼想把事情看得更清楚。 本次《罪.爱》几可说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进行的。 詹杰聊起本次创作契机,是受记者胡慕情的报导影响。胡慕情长期关注各敏感议题,2016年曾经在《端传媒》发表〈血是怎么冷却的:一个随机杀人犯的世界〉,以2012年汤姆熊杀人案为主轴,写下万字长文,环绕杀人犯的内心乃至周边家属;接著,在2020年又于《镜周刊》发表「台湾首起集体虐死儿少案谈调查日月明功」系列文章。 詹杰说,在阅读胡慕情的报导时,有一种特殊感觉是:「那些犯下惊人案件的人,样貌其实非常平凡,就好像日常生活中会出现在你我身边的人一样。」 正是平凡的日常,挑起他向下探求的好奇,而非事件的猎奇性。因之于此,詹杰在撰写剧本过程中,特意刻画一名女性记者的视角,角色概念固然有意向胡慕情记者致敬,但写到最后,却是想讨论其他更深沉而难解的情感,比方说:作为旁观者,是否有可能在抽丝剥茧事件的过程中,发现自己其实涉入太深,而成为一位当事者?当无法再以纯然的旁观冷眼「目睹」,无法说服自己一切事不关己,自己是否正一步步陷落无可挽回之境? 詹杰渴望探求的就是这份陷落,因
-
艺号人物 People 剧场编剧、导演
谢念祖 跟观众站在一起的时候,喜剧就是自由的
谢念祖说喜剧是自由的,「因为是大家都可以讲的啊,只要不伤害到人、不要违背社会规范,喜剧就是自由的。」说著,感觉前后句兜不起来,又是自由又是规范的,分明限制重重,哪个才是对的? 不过,仔细一听,谢念祖说的的确是「自由」,而非「容易」,喜剧和自由一样,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毕竟不是为了容易才做戏的,纯粹就是喜欢全场笑起来的感觉。 做喜剧的我,是个异类吗? 谢念祖说自己在念戏剧系的时候就属「异类」,而自2005年投身综艺节目编导,开始制作《全民大闷锅》时,他的异质性就显得更高了,创作思维开始分成两类:电视上的笑点以及剧场里的幽默。总而言之,其作品横竖都得是好笑的,无论萤幕前或者是剧场里皆然,也必须如此他天生喜欢看大伙儿笑成一片的样子。 「我是国立艺术学院第8届的,记得当时因为学校资源有限,一班只能有6个人主修导演,只好展开征选,要我们各自导一出短剧呈现。那时候我导了经典喜剧《谁在一垒》,大家看了都好开心。不过,有个老师就问:『你一路走来都做喜剧,这样好吗?』」谢念祖回忆大学的这段往事,说的历历在目,他也清楚记得,自己那时候还没来得及回应这问句,另有位老师便率先开口:「若有个人都去打NBA了,就不要让他去踢足球啦。有天他想做悲剧自然就会去了。」 言下之意,鼓励谢念祖不要客气,朝喜剧的球路迈进吧。 「这个老师,就是罗北安。」谢念祖说。 时隔30来年,他想做悲剧的那天还没来到,依旧满脑子想著哪里好笑往哪里冲去。多年前,谢念祖从剧场到跑道综艺节目,接著成立了自己的团队「全民大剧团」,捕风捉影社会中的议题时事,任何严肃的想法,被他相中以后,都是喜剧。 比方说《当岳母刺字时,媳妇是不赞成的》讲的是婆媳交恶问题,却能被让全场让乐得笑中有泪;《最后一封情书》讲述安宁疗护,哇,这够沉重了吧?然他精心安排,使故事中间杀出叔姪联手诈骗遗产的情节,荒谬非常;就连在疫情中诞生的《仁爱路六号》亦然。 还嫌故事太离奇?现实的荒唐事更多 《仁爱路六号》本由公家机关委托制作,要求与国父纪念馆之地利位置扣紧密扣合,「邀请的契机,就是因为国父纪念馆落成
-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剧场导演
李铭宸 对于剧场,不能喜欢太多?
李铭宸多年来的创作触角总是如此敏锐地捕捉世界。生活不用给他太多,一点点小事就能够引发其无穷尽的创作想像。 能编、善导,偶尔演戏,李铭宸同时富有设计长才。不知是否因为多重身分经常在他脑袋里跳换,其感受世界的方式也是跳跃转变,被常人舍弃的美感意识,他喜欢捡起来琢磨玩味,如去年的《超级市场 Supermarket》,明亮开放的空间,在他的创作成的博物馆、美术馆的人文场域;又或者是更早以前的《解体素描》,是他从日文的「解体」对应中文的「拆除」意涵两相对照玩味,一路延伸,使该作品试图解放既有空间的组成,邀请观众以感知经验重新拼装熟悉的场域。 李铭宸怪得有趣,行之数年,也从小剧场一路走到了大剧院。 旁人看来,那像是一条理所当然的路径总是如此,必须如此,创作者累积步伐的终点不总是为了扩大自己的舞台吗? 「30岁以前,我会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特别这又是你喜欢的事情。」李铭宸说,然而近年最困惑他的关键却刚好也是这份「喜欢」,他说:「这几年我常常想,只是因为喜欢,就一直做,这样真的对吗?」 以为工作必得是你所喜欢的选择 新北人,美术班,康辅社李铭宸的学生经验养成,隐隐给予他走向剧场的3个关键优势:好动的细胞,美感观察,以及「我比很多人幸运太多了,至少家住台北,没有那种找不到工作就要回乡的压力。」他说。 回忆学生时期,李铭宸不会说那是戏剧的发端,充其量就是性格的养成,他说:「国中高中的时候就会带队参加话剧或者歌唱比赛呀,也不是说意识到自己有什么才华,那种感觉比较像是我站出来说想做,大家跟著附和『那就给你做吧』的氛围。所以高中说要考戏剧系的时候,同学也跟著鼓噪,说什么『超适合你的耶』这种话。」 结果呢?他没考上。 大学放榜那天,没人敢找他说话,「我想说也不用这样吧,哈哈。」他自嘲,「我念美术班的,考大学时视觉美术相关科系跟戏剧系都想念,也两个都去考了。」那一年,李铭宸去读了视传系,边学以拉(编按:Illustrator,图形制作软体)边复习抢救国文大作战,又战一回北艺大戏剧系,这回上榜了,「但我不是因为不喜欢视传系才转
-
焦点专题 Focus
坏特 ?te的爵士起点 一伙人同在的灵魂撞击
爵士也许无法解释她的灵魂,但的确是引领她走进音乐的大门。 坏特的第一张专辑《A Bedroom of One's Own》就拿下金曲新人奖,她回忆一切的起点是台大爵士乐社,彼时的她正处于休学阶段,抱著一把吉他弹得不太好,那画面大概有点青涩吧?看著大家自在地暖身练习,却没因此被吓著,那时她是这样想的:「好想要变强喔。」想跟大家一起Jam(即兴),想让脑中的声音自然地倾泄出舞台。这个想法盈满她的房间,几年以后,坏特的音乐在疫情最猖狂的那几年,正式盈满于众人的心底。
-
焦点专题 Focus
坏特 ?te:走出房间,以自由的心迎战生活
坏特说她的出道是一场意外,自由也是。 试想,10几年间在台湾升学体制中成长的普通人,试著拿起一把吉他,在房间哼哼唱唱,接著忽然之间收到大量的瞩目对坏特来说这道突如其来的变化,根本还没来得及让她看清自己要的是什么,「对我来说,这样的改变起初是很突然的,不只发现自己还不懂得做选择,也还不确定知道自己喜欢的、或者想要的是什么。」 因此,第2张专辑《Way out》所标举的「出走」,毋宁是她沉淀后的反思,是其逐步蜕变的样貌。
-
焦点专题 Focus 关于沉暗历史
陈芯宜:自从遇见无法离开的人,我已不是原先的我
身为一个创作者,是否耐痛度总得比别人高上许多,才能够预先承揽许多的悲痛,并以创作翩然抵达观众面前呢? 看完《无法离开的人》,这样的疑问就更深了。 《无法离开的人》是陈芯宜的第二部VR作品,以白色恐怖为主轴,使历史上尘封的记忆复活,借由影像,受难者总算递出了一封迟来太久的家书。陈芯宜自大学时代加入黄明川导演的团队学习,因参与「二二八口述历史」打开她观看社会的另一双眼睛,该作品全长30分钟左右,却也是她历经数十年的积累,吐出一道深深长长的叹息。 「这么说来,我应该算是个很可以忍受痛的人吧?」陈芯宜说,自大二弟弟过世以后,她感觉已非原来的自己,一双死亡的眼睛似乎变紧紧黏著她,经常以死来思考自己的生,「不管我做任何事情都有死亡在看我,『在我死后会不会觉得后会对不起自己』的这个眼睛始终存在。」 拍摄《无法离开的人》时,这双眼睛也是如此黏著她的。因此陈芯宜说,面对这段大历史,她其实有部分是很能感同身受,「家中有一个人不见了,家人对这个空洞的思念,连要传去哪里都不知道,余生的心都会悬吊著、无法落地。」
-
焦点专题 Focus 关于体制暴力
李奥森:警察是置身于所有混乱中的「共同他者」
同时跨足视觉艺术与表演艺术的李奥森,某段时间甘愿活成彻底的「他者」。 李奥森曾经留学美国、住过中国、待过《破报》、其后又曾流连于恒春,辗转漫游,不急著被定锚,他说:「那时候真的蛮快乐的,特别是在恒春的时候,早上戴著安全帽骑车,经过海边就在沙滩上躺好几个小时,帽子也没脱。」 彼时他已自纽约州立大学电影系毕业,副修社会学系的经历,也使其对社会的关怀始终如一。即便在那些空荡荡、无所可做的时刻,过去漫游的过程依旧使他长出敏锐的触角,时常能感知社会结构之下的巨大疼痛。 「我好像,很会想像别人的悲伤。」李奥森说,不大确定似的,像是摸索著自己的心,慢慢地说话:「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认识一群朋友,有个人10几岁就帮父亲背下几千万的债;有个人的母亲自杀,而自己是第一发现者;有个人不断尝试吞安眠药自杀被救起,最后仍旧离开了。在20岁左右的年纪,我就遇到了各式各样的人,自然会发现:原来他人的内在这么复杂。」 目睹他人悲伤涌进,李奥森在沉淀自身过后,慢慢尝试「做些什么」。先是与伙伴陈必绮以「鬼丘鬼铲」的名义发表创作,结合影像设计,不急著去定义自己,且让己身无可定义的状态自由探索、移动,轻触诸多边界,因此彼时的作品,之于观众来说也许更像是不小心打嗑睡以后的一场梦境,恍惚迷离,若有似无,难以被语言定型。而后,李奥森以自己的节奏缓步慢行,推敲出独属自己的叙事语言,今年7月即将登场的《切割、破裂、凝聚、碾碎、警察》(以下简称《切割》),即是一例。
-
焦点专题 Focus 关于青春狂暴
赵伟丞:那个离开的人,也有可能是我
青春是否总免不了大痛一场呢?将于今年6月底搬上舞台的《跳跃少年》也许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跳跃少年》是由青年创作者赵伟丞编导作品。记录著千禧世代中成长的少年,如何被流行文化所哺育,过程夹杂的日漫与台湾偶像剧的成分,听起来热血激昂,而所谓热血青春,不正总是藏著大量暴力的影子吗? 那些年的偶像剧或者知名动漫,谁不是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无形中影响一群血气方刚的男儿们,透过打架来学习、模仿、结识志同道合者,甚至透过它来认识自己──赵伟丞便是其中之一。 「我还记得小学时,我们一群男生会揪队打架,约在学校地下室有软垫的地方,那是我们下课后的『躲猫猫』,躲在地下室学习怎样打人最痛,结束后还会聚在一起讨论哪里的伤害最大。我就是在那时候知道,人类最重要的武器是手肘,膝盖次之。我们打是打真的,却都没有伤害对方的意图。」 这个另类的躲猫猫活动,在某个同学被打出明显的伤口后告终,师长与家长严厉制止,长辈不明白这群孩子到底在追求什么,就连赵伟丞恐怕也是后知后觉地发现:「真要说起来那个时候的我们,可能只是希望被看见吧?」
-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戏曲演员、导演
兆欣 包容自己的有限,探求可能的无限
兆欣说名留青史的艺术家,似乎都有一张抽烟的照片,于是他问:「能帮我拍一张吗?」说想看看自己拿著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于是,见他自盒里敲出一根烟,又一面难为情地笑著:「演员好像都被期待不能抽烟的,特别是戏曲演员,因为伤喉咙。但我也是有原则的,穿戏服的时后绝对不拿烟。」他很早就认识烟为何物,因年幼父母逝世得早,母亲过去时常吸烟,因此他都是以烟代香,祭拜他们。 学唱旦角已大半生的兆欣,其实亦将部分的「旦」穿进身体里,向外望出去的眼神偶尔锐利偶尔媚,烟雾的淡光正掐在他两指之间。 不按牌理出牌,走一条非常轨之路 许多事情从结果回头推敲,一切都会变得很清晰。 若照时间顺序来看,兆欣的学生时期过得中规中矩,与寻常的学生别无二致,恰好在高中那年的校园讲座上认识了京剧,从此一头栽入。虽然如此,与就读传统剧校的演员比起来,他的起步仍晚了;大学读的又是传播,像是把自己裁成两半,一半是时髦的大学生,一半又往戏曲的浩瀚中潜入。 不过,若将这段历程倒置回来,轨迹便显得斑斑可考不按牌理出牌,才是兆欣的本事。 「小时候我爱画画,画到忘记吃饭,半夜爬起来继续画。但我也没上过素描课,对于整体形象抓不住,像是小时候画个溜滑梯,就只能是平面的滑梯,好像看东西无法用透视法的方式捕捉。」兆欣说。此事单一看来仿佛是个缺陷,但若与其他散落在生命中的落点连起来看,就成了一种风格,像是他说:「我后来在台北新剧团做的第一出戏,台上10几个演员,我让他们做山膀、云手等,都是些传统戏练基本功的动作,很多人当时可能觉得这是在干嘛?可是即便是简单的动作,改变速率、力气,重新排列组合以后,还是能找到新的意义啊。」 年幼时静不下来,戏曲好像带给他一条沉潜静默的可能性;而自高中才被打开戏曲双眼的他,又替那应该静默的路途,开辟了喧哗的实验性,他形容那段时期的自己「很年轻啊,做什么都有种自以为是的心情、冲锋陷阵,以为我带动京剧演员的主动性。」 如今这行走了20余年,或许兆欣已明白自己能力有限,却不可否认他的确主动带著自己,带著这个不愿服输的身体,走了很长一段路。 出走与回返,都是他自己的选择。「2018年时,我一度对身处的环境感到
-
聚光灯下 In the Spotlight 演员、编剧、导演
徐丽雯 使我著迷的美,总是带著几分畸怪
如果说女人如水,那也应该是流动的,徐丽雯就是流动的状态。 长年游走于演员、编剧、导演的多重身分,徐丽雯何以有哪么多的选择?她说,那只是她「没有放弃其他的选择」而已。身为一位创作者,本可以沉静,可以喧哗,可以站在镜头前面,也可以安居镜头之后,徐丽雯写字,说话,思考,如水一样移动然而,他者能否同样以流动的眼睛,去认识这位创作者?认识她与生俱来的多面向?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真实,不只有一种长相 社群媒体上的徐丽雯有很多张脸。这句话不单指她演绎过的那些角色,也指的是,在出席不同场合时,她的样貌经常被赋予不同的妆容,毕竟那些妆都来自不同的彩妆师之手。 「我是真的没有化妆能力的,现在留下来的化妆用品已经是大学时期用到现在了?」说著,连她自己都笑了起来,「我好像应该得学一下,但又对那些事情没有兴趣。」 对化妆没兴趣,大概是因为她把多数心力花在与人的沟通上了。 比起是否好看,徐丽雯更在乎如何与他者相遇,产生对话,激发共感。而她既能编导,又能演戏,可与大众对话的选择性就多了起来透过作品交流是一种方式,而出席公开场合也是。偏偏,后者偶尔会带给她一层薄薄的困扰。 徐丽雯谨慎地说:「有时候很想出席更多活动的场合,期待与大家进行真实的互动与交流,但如果主办方或是我没有预算的话,就无法带妆出席,这多少会让我有些犹豫。」话说得那么谨慎,是因为她明白「真实」的定义能够有多少个形状。 经常转换身分的徐丽雯,似乎也长出多面向的触角,能够同理大家对于「真实」的理解有多不同有些人期待的是导演的她,有些人想像过编剧的她,有些人看见了演员的她。人是拥有那么多的可能性,然而一旦你只符合某部分的真实,似乎就背弃了另一样。 因此,即便今日以编导身分出席公众场合,她作为演员的那个面向,也恐怕会被另一双「目睹过真实」的双眼触及,不可不谨慎。因为如此,现身大众面前,她必须撑起起更多责任,时时刻刻把每一种身分都穿戴在身上。至于外貌的美丑,应只是我们肉眼能看见的其中一种。 成为演员以后,「漂亮」仿佛便不再一件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