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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田启元到陆爱玲,许多导演在语言编写及声音表达上苦心经营、大胆实验,并不多让于肢体的探索发展。(白水 摄)

问:读过你的《跳舞之后,天亮以前》中,关于小剧场的风格走向通常皆是趋向于个人化的特色,且大多舍弃以语言为媒体来传达剧义:而在小剧场日渐不重视语言的今天,小剧场的所谓「戏剧」与「舞剧」最大的不同点在哪里呢?且今日的小剧场观众仍属少数,要如何才能使一般民众更易于接受小剧场所带来的冲击呢?而现今的小剧场该为谁做戏,导演?或是观众?

(南投 吴圣峰)

答:小剧场风格趋向个人化是真的,导致不少无助的观众会发出「该为谁作戏」的疑问,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但愿是最后一个)。请想想那些令我们感动神往的作家、画家、音乐家,哪一位不是因为他们独树一帜、无法模仿的个人印记,而受到大众欢迎?不知剧场是中了什么魔咒,「个人化」竟成为令人敬而远之的罪名?

由于产业机制的限制,剧场和电影的发表,都要求在短期内聚集一批观众,达到回收的效应,而无法像一本书,流入茫茫人海中去碰撞、去遭遇它的知音。因此,也产生一种从「投资报酬率」出发的生意经:这两种创作,应当比其他类型的创作「更」考虑观众一些,「更」一目了然一些,「更」娱乐一些,甚至「更」「不创作」一些……然而,这些考量能促进作品的多少品质?我认为,这些要求都是倒果为因。艺术的辐射能量和当初创作的假想对象,绝不成正比。卡夫卡为谁而创作?

然而谁比他对二十世纪文学艺术的影响力更大?就我所见,一心为自己创作的人,因其真诚、大胆,不低估读者/观众的能力,经常更能深入人心。而口口声声「为观众创作」的人,反倒想的是自己的荷包哩。当然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像我最佩服的希区考克,就一口咬定他是为观众而拍电影的。重点在于,这根本不是重点。接下来你当然要问,一般民众又如何面对「小剧场所带来的冲击」呢?谢谢你用了「冲击」这两个字,仿佛小剧场真有这么大能耐。事实之一是:美感人皆有之,事实之二是:艺术欣赏却非不学而能的。读懂秋兴八首要经文字训练,了解毕卡索要有美术修养,「一般民众」又如何面对这些「冲击」呢?我想,经由美感教育的普及,我们会更欣然接受这些「冲击」,也不会看到不对胃口的戏就开始打退堂鼓(就像我们不会因为看到一本劣作就再也不看书一样)。这是教育家的责任,不该变成创作者的使命。

至于你提到小剧场「日渐不重视语言」,相信我,这只是一时之间矫枉过正的假象。从田启元到陆爱玲,许多导演在语言编写及声音表达上苦心经营、大胆实验,并不多让于肢体的探索发展。剧场和舞蹈的界线日渐模糊,这种「越界」现象早成二十世纪后半叶艺术主流,让每一场演出为音乐、舞蹈、剧场、影像……等关系重新界定一次,不必计较它们是否合乎原有轨范。我要再度引用当王墨麟还是王墨林时的一句话:「杂交才能生出最健壮的小孩。」

 

文字|鸿鸿  诗人、剧场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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