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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戏偶剧团将在新竹县横山乡九赞头人文公社演出的《山狗大》。(魅戏偶剧团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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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功名归儿童?

关于布袋戏的另类思考

诸多客观现象显示,儿童是表演市场潜力无穷的消费新势力,既然不少掌中剧团正致力于教学推广,与其陷于不知「为谁而演」的窘境里,何不朝「儿童剧」的方向一试?

诸多客观现象显示,儿童是表演市场潜力无穷的消费新势力,既然不少掌中剧团正致力于教学推广,与其陷于不知「为谁而演」的窘境里,何不朝「儿童剧」的方向一试?

四月有好些布袋戏的表演,归纳其演出动机,有庙会酬神的、观光的、社区活动的等等,当中与值月的主人翁「儿童」勉强攀得上关系的,大概就是台北市立儿童乐园里头的「儿童育乐中心」几场供免费观赏的演出。

布袋戏和儿童能有什么关系?内行人都清楚,布袋戏自古以来与儿童就没有必然的关系,虽然它在内、外台盛行的时代,因为看表演没有「分龄」的观念,戏台下少不了半看戏半玩耍的小孩子,但真正刺激当时众多的职业掌中剧团推陈出新的目标观众,还是有能力影响其戏路的成年人(尤其是属于主力观众的男性)─任凭剧团如何投合(或引导)大人的口味,小孩子有耳无嘴便是。

与儿童渐趋紧密的关系

但曾几何时,相对于布袋戏在成人世界的式微,它和儿童的关系却越来越紧密了。君不见从南到北、稍具知名度的剧团,在演出之外,几乎都投住了相当的心力在校园教学、推广、或是「种子教师」的培育上头。台北「亦宛然掌中剧团」十余年如一日地教导台北县市多所小学的学生,还因此衍生出字号俱全的「微宛然」;嘉义「诸罗山掌中剧团」自从进入当地中、小学作推广赢得广泛而热烈的回响后,也欲罢不能地协助成立教师剧团,近年来,几乎分不出剧团的正业是表演或教学了。

布袋戏跨进校园的这一步,主要是拜推行乡土教学、九年一贯课程的大潮流之赐,但从生态面来看,也反映了布袋戏观众急遽且大量流失,以致业者有余裕或不得不转型为演出、教学并重的现况。同属本土渊源深厚的歌仔戏在十年本土热中走出了另一条「剧场」的路,但布袋戏时至今日,仅见「阿忠艺合团」从另类的Pub异军突起,以及由有国家文艺奖荣衔的许王领军的「小西园掌中剧团」在诉求观光客的「台北戏棚」售票演出,其余,优秀者至多一年演几场官方赞助的文化场,而更多的戏班便除了酬神,还是酬神了。酬神的外台,台下人头屈指可数,少数文化场的外台才有二、三百人的「盛况」。在多元化的社会,变成小众不见得值得忧心,但布袋戏业者要真正掌握自己的优势,的确在拜名师、精研传统之外,也非得下工夫评估观众结构,把「这年头到底谁会爱看布袋戏」弄个清楚不可。

好的表演才保得住教学能量

去年亦宛然推广取材自莎士比亚剧作《亨利四世》的同名布袋戏,主导编导演的黄武山说,他原本设定会受该剧吸引的是二、三十岁的大学生和社会新鲜人,结果意外地来了一堆「大手牵小手」的亲子观众。每天开馆、定时演出的大稻埕偶戏馆经营了两年下来,最稳定的客源也是小朋友和他们的爸爸妈妈,偶尔有幼稚园、小学带整班学生光临,就能让不大的偶戏馆高朋满座。

时代真的不一样了。现在说到布袋戏,或者扩充谈所谓的偶戏,很多人直觉那就是「给小孩子看、玩的东西」。这种有待商榷的联想,其实和偶戏的表演特质有很大的关系。因为戏偶的动作拟真又不尽然真,偶戏的情节内容大多较单纯化,相较于诉诸肢体表情和语言的人戏,在写实上有其局限性,这局限性或许无法满足复杂世故的今之成人,但结合剧场创意,却适足以激发好奇宝宝的想像空间。上个月,著名的西班牙「班尼法偶剧团」才带著《小狐狸之歌》到台湾巡回,尽管该团宣称「儿童是『聪明而又敏感』的观众,成人则是『内心永远开启著一扇迎接童心与感动之窗』的观众,剧团的剧码是为所有人而做」(注1),但从主办单位朝「亲子偶戏」的方向促销、现场也确实以亲子观众居多看来,在台湾卖偶戏,短期间那关键性的一票恐怕真的在儿童手里。

今天布袋戏业者在校园教学生,心里都明白台湾升学的关卡重重,花那么多心血未必培养得出一个专业工作者,唯一令他们感到欣慰、正当的,便剩下「培养年轻的观众」这个理由了。然而,此一目标绝对不是透过学校课程或社团活动就能达成;要培养观众,终须回归表演,唯有动人的表演才真正留得住人,否则孩子们课上的再多、戏偶玩得再起劲,那零星的能量,也只够形成一段儿时回忆罢了。

儿童剧是值得一试的方向

布袋戏可以代表台湾出国当文化大使,也可以在观光剧场展现传统之美,但这些演出毕竟非常态,剧种命脉要延续,一定要有能力在自己的土地上培养真正爱看布袋戏的观众。诸多客观现象显示,儿童是表演市场潜力无穷的消费新势力,既然不少掌中剧团正致力于教学推广,与其陷于不知「为谁而演」的窘境里,何不朝「儿童剧」的方向一试?业者若有意为之,必须充分体认「儿童剧」绝不是简化的、等而下之的表演,相反地,它有许多有别于以往布袋戏的专业,例如,不同年龄层儿童身心有不同的发展与需求,从题材到表演形式都必须重新量身订做,绝不是像现在,以为传统布袋戏拿几个符合老戏迷口味的剧目稍作整理,或是金光布袋戏直接把外台的那一套灯光奇眩、内容贫乏、却争斗杀伐到接近辅导级的场面搬过来,就唬得住「聪明而敏感」的小孩。即使布袋戏是祖先的遗产,小孩子没义务从知识面去「爱上」所谓的生旦净末丑,生动好看或至少让他们感到有趣的戏,对他们才有意义;倘若不仅不有趣,甚至到了可厌的地步,「小孩子若有机会表达心声,他一定说:保存做什么?它消失了一点也不可惜」,经常担任布袋戏评鉴的戏曲研究者江武昌如此语重心长地说。

制作优质的儿童布袋戏或许不是一蹴可几,但只要有目标地去尝试、追求,布袋戏在台湾有根有柢,掌上功名不是奇迹。

 

(本刊编辑 施如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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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1.参见《小狐狸之歌》节目单。

2.参见本刊第一一四期「儿童市场面面观」专题,陈音如〈潜力无穷的消费新势力〉,p21-22,2002年6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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