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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体会创作自由的感动 (韩兆容 摄)
戏剧

下山,体会创作自由的感动

另一种优人观点的创作

刘静敏说,这些资深但还年轻的团员,需要体会一下创作自由的感动。这几个来自四面八方的优人,参与优剧场的表演,从不计较角色、戏分,表演对他们而言,是工作,也是修行。既不是为了听掌声为表演的目的,一切为了追求本性。

刘静敏说,这些资深但还年轻的团员,需要体会一下创作自由的感动。这几个来自四面八方的优人,参与优剧场的表演,从不计较角色、戏分,表演对他们而言,是工作,也是修行。既不是为了听掌声为表演的目的,一切为了追求本性。

优剧场U2观点《成巫的仪式》、《即兴伴奏》、《出入之间》

2月26~29日

台北敦南诚品地下二楼艺文空间

什么样的人爱表演?

什么样的人会放下自己的生活,跟著一群人打鼓、静坐和行走?

约莫八、九年前,优剧场负责人刘静敏写了这么一句话:「我们有一座山,我们在山上打鼓、生活……」这句话,吸引了山下许多茫然的目光,如今,他们一起在舞台上发光、发亮。

为了要让资深的团员也有自己的舞台,刘静敏特别在本月下旬安排了一周的档期,挑选出团龄分别为九年的林秀金(绰号秀妹,阿美族原住民)与五年的伊苞(排湾族原住民)、七年的黄焜明(绰号阿奴拉,擅弹印度西塔琴),和八年前从香港来台的张艺生(绰号阿海)等人,让观众看看另一种优人观点的创作。

伊苞、林秀金:回溯文化母体

当初秀妹参加优剧场时,最深刻的感想是:「为什么会这么辛苦呢?」

对剧场毫无概念的她,发现进入剧场跟想像完全不同;每天击鼓、静坐、运动与身体训练,只能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五十八年次的秀妹,当初入团时几乎是团内唯一年轻的团员;优剧场一九九五年的作品《心戏之旅》是她第一次参与剧场幕后的工作,而同年的《流水》(后一九九七年十月《海潮音》之部分片段)则是她第一次的正式演出。问她登台表演有什么感觉?秀妹说:「我没有想过『被看见』的问题。」她又接著很肯定地表示:「我只想在山上生活。」

山上的环境,唤起自己身为阿美族人,与祖灵的连结。九年来,每回参与优剧场的西藏、印度之旅与环台行脚的记忆都很深刻。因为在都市住久了,过去的秀妹非常害怕面对自己身为原住民的这件事,反而在优剧场身体力行的生活,让她能够顺其自然地面对自己。

所以,《成巫的仪式》这出戏,几乎是为秀妹量身订做,而秀妹可以藉著这出戏,跟母亲聊聊原乡部落的点滴。

五十六年次的伊苞,生就一副娃娃脸,却有著长老般深沈坚定的灵魂。

来自屏东的她,原来就读的是基督教神学院,后来到台北的中央研究院当排湾族文化的研究助理,研究她所信仰的基督教文化,如何穿著西装来怎么压迫她的排湾族宗教仪式。

伊苞说,她很难跟家人解释她参加的优剧场是什么;在她的母语里,没有「表演」这个词,反而会让族人以为她参加的是脱衣舞娘式的演出。一般人使用的中文,跟她的母语落差很大,而她要编导的这出戏《成巫的仪式》,谈的并非汉人以为的「巫师」观,而是要呈现他们原住民的神,如何拣选灵修者。

他们会用旋律唱和,伴随著伊苞过去研究搜集来的祭词。伊苞说,这类成巫仪式早已失传,所以今天观众看见的,将会是她们的「创作」。

当一个排湾族妇人在房舍内扫地时,突然从天坠下一块石子,她便成为神所拣选的「巫」。所以,伊苞慎重地表示,即使她观察过巫,那也不表示她领有「巫」的执照和能力。

黄焜明:自主人生,即兴演奏

入团七年的黄焜明,完全是以自己的意志决定他人生的选择。

租屋住在团长刘静敏家隔壁的黄焜明,因为经常到团长家里吃饭,跟前几年来台与优剧场合作的日本人学了两个月的西塔琴。于是在二○○二年,他以西塔琴的基本调性即兴作曲,为刘静敏的创作《捻花》配乐,成为国内少数几个会西塔琴的人。

黄焜明说,台湾人太宽容了!他的西塔琴谈不上表演。

出身基隆瑞芳,黄焜明本来在高职学电工;因为高中时代很迷龙应台的《野火集》,在课堂上跟老师争执,硬要老师讲出个道理。结果,被老师痛痛修理一顿之后,黄焜明中途辍学,开始一场自我追寻的旅程。

当时热中参加「心灵成长」课程的黄焜明,本来凭著他退伍后存攒下来的钱,买了一部小发财卡车,批发了一些货,生意还做得不错。但是他逐渐发现,每次他都可以跟顾客聊天聊很久很久,总是忘了谈「重点」。

这种尴尬,让他挣扎痛苦了很久,他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有好几次,他都把自己「放逐」到印度,希望能找到答案。

透过朋友的推荐,黄焜明很想参加剧团──虽然只有看过一次优剧场的表演,但当朋友提说:「欸!你很适合参加优剧场呢!」黄焜明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长达半年的时间里,黄焜明一想到就打电话到优剧场,搞到几乎全团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号自我推荐的人物。由于额满,暂无机会,黄焜明直接告诉「挡驾」的行政人员说:「让我跟团长见个面,如果不行,我就死心了。」

打听之下,黄焜明知道来优剧场参加甄试,最好穿著黑色衣服,而且脖子上还故意挂著印度奥修中心的项链。结果,黄焜明因为事先答应了朋友再赴印度的计划,而无法获选入团,事情还是一样曲折。

优剧场不知道的是,这个黄焜明不但在高中组乐团,自学键盘、吉他,同时入伍时,还志愿参加跳伞部队,曾经当过三年半的伞兵,参加过「高空叠罗汉」的特技表演。

其实,后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刚好黄焜明一从印度返台,一个团员离开了优剧场,就为黄焜明留下了一个位置。

黄焜明说,他不是为了什么艺术理念加入优剧场,当然也不会为了艺术理念而离开。他并没有创作的欲望,但是,他喜欢跟朋友吃吃喝喝、坐在舒服的环境里,弹弹西塔琴。

张艺生:学会放下,出入自在

即将离开优剧场的张艺生,去年九月刚考上宜兰佛光大学的艺术研究所。

原来出身香港演艺学院的他,一则发现自己背负著西方文化的包袱,表演上有不断重复的危险;二则,他开始反省「身分认同」这件事。于是,在签约三年的条件下,张艺生放下香港忙碌的生活与家人,在优剧场一待待了八年。

如今活像个怡然自得的僧人,张艺生说,优剧场对他而言,是一道通往答案的门。

香港生活的节奏快、压力大,而台湾的优剧场节奏慢、生活简单,处在东、西洪流之间,过去的张艺生会觉得自己到哪里都格格不入,现在反而看得远,不会被钻牛角尖的想法困住。

跟张艺生一样,优剧场的击鼓师父、也是刘静敏的丈夫黄志文(绰号阿襌),曾经受过云门舞集、台北民族舞团等西方舞蹈体系的浸淫与训练;他甚至参与过青访团,还在国内特技团表演过跳火圈。

刘静敏说,这些资深但还年轻的团员,需要体会一下创作自由的感动。连她自己,未尝不是经历过街头、小剧场与政治运动?!

这几个来自四面八方的优人,参与优剧场的表演,从不计较角色、戏分,表演对他们而言,是工作,也是修行。既不是为了听掌声为表演的目的,一切为了追求本性。

他们不是为了「镁光灯」,只是比任何人都渴望认识自己。

(本刊编辑 傅裕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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