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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给世人认识阿才的机会 (陈少维 摄 《奇怪的温度》编辑小组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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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给世人认识阿才的机会

《奇怪的温度》出版小志

阿才,本名陈明才,一九六一年生,二○○三年八月疑似在台东都兰湾投海失踪。认识他的剧场人,莫不认为阿才是台湾剧场界少见的奇才,不受羁限,创作力丰沛,除了剧场表演与导演,也参与视觉艺术、电影、社会运动种种,用生命实践艺术的创作。身后留下十几万字手稿,经挚友电影导演林靖杰整理后,出版了《奇怪的温度》一书(联合文学出版社三月八日出版),让曾经像彗星一样耀眼的阿才,重新被世人认识。

阿才,本名陈明才,一九六一年生,二○○三年八月疑似在台东都兰湾投海失踪。认识他的剧场人,莫不认为阿才是台湾剧场界少见的奇才,不受羁限,创作力丰沛,除了剧场表演与导演,也参与视觉艺术、电影、社会运动种种,用生命实践艺术的创作。身后留下十几万字手稿,经挚友电影导演林靖杰整理后,出版了《奇怪的温度》一书(联合文学出版社三月八日出版),让曾经像彗星一样耀眼的阿才,重新被世人认识。

PROGRAM  宝岛发才──奇怪的温度祭

TIME 3.12  7:00pm

PLACE  淡水文化基金会(淡水壳牌仓库,淡水镇鼻头街22号,淡水捷运站淡水捷运站出站右转步行5分钟)

INFO 0968343159

台湾剧场界曾有两位奇才。所谓「奇」,是不受规范箝制,自由爆发其丰沛的创作野性;「才」,则是种一望即知的耀眼光芒。他们,一位是学院外的田启元,一位是学院内的阿才。田启元因病所迫而早逝,阿才却自动地走进了大海。

出身艺术学院(台北艺术大学)戏剧系,阿才有学院高材生的勤恳,却不受所谓「专业」的局限。他演戏、导戏、画画、投身社运,从来都是义无反顾。在艺术学院,他虽然小我一届,但年纪却大我们好几岁。身上是不修边幅的现实土味,脸上是永远那么坚毅的神色。大三时陈玲玲老师执导布莱希特的《灰阑记》,他演出济公般的法官阿兹达克,那种不拘小节、却深明大义的侠客性格,与阿才的个人气质契合无间,纵横全场,魅力无敌。他大四时,我改编《哈姆雷特》的毕业作《射天》找他主演,师长多持反对意见,主因是,阿才缺乏王子的英雄气魄。但,我就是看中了阿才的矮小、一口台湾国语,他那独特的个人节奏感与爆发力,我相信,他必能胜任一个符合当代台湾形象的复仇青年。

演出《射天》的出神状态

就是藉著《射天》的经验,我们第一次发现阿才深不可测的内心世界。而他也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另一面。

《射天》的时代设在战国,商朝遗民的宋国。这个背景原是为了影射台湾。我用一块巨大的胸甲和一柄巨大的宝剑代表先王的复仇重担,压在不胜负荷的王子身上。学生的制作缺乏经验,那副看来沈重的胸甲,实际上却也不轻。当演出前几天,阿才穿上胸甲排练时,他突然出现了类似被附身的出神状态,脱出已往发展的走位、动作、情绪,迸发出强烈的能量。在场的演员和我,都被吓坏了。

往后几天,阿才的谵妄变本加厉。他声称看到了宋国的鬼魂在校园里、在走廊上。无神论者的我,毋宁相信这是他「进入角色」过甚所致。我们学习到的「专业」是,现实的情绪未必等同于剧场里的情绪,甚至可能造成反效果。阿才的状况超出了我们能够梳理的范围。

结果,幸或不幸呢,一进了剧场,看到灯具、布景、空荡荡的观众席,阿才突然清醒了。他称职地演出了战国的王子。也一如《灰阑记》,他的个人特质成为演出最为吸引人的一部分。

永远是那么专注的眼神

那一年,阿才在导演课堂上搬演了达里欧‧弗的《开放配偶》,后设的表演情境加上疯狂的游戏趣味,亮眼地展现了导演的才华。也无怪,一毕业,就被赖声川老师延揽到表演工作坊重新制作这出喜剧。后来我为唐山主编「当代经典剧作译丛」时,也收录了阿才当年的译本。

这大概是阿才跟台湾剧场「主流」唯一的一次接触。之后,他积极参与早期优剧场的演出及寻根活动,迁居台中画画,又迁居台东从事环保。他和打造台湾剧场荣景的艺术学院校友渐行渐远,和反体制的边缘草根艺术及社运朋友倒更多互通声息。虽然知道他一直在从事各类创作,但几次看到他的表现,还是以表演居多。包括在钟乔编导的《雾中迷宫》,和许雅红演对手戏,他自行发展出既悲情亦谐谑的「载歌载舞」,成为全剧焦点。还有在两部优秀的独立制片──林靖杰的《猜手枪》和魏德圣的《七月天》中,都担任警察的角色。戏分不多,但他凌厉的眼神、锋芒毕露的演技,很难不让人想起具有同样特质的艾尔‧帕西诺。

最后一次看到阿才,是在差事剧团的门外,等著进场看他好友导演的剧场作品。他蹲在那里,专注地等候。在剧场相识二十多年来,阿才的生活历经许多转折,但他的气质一以贯之:永远是那么专注的眼神,沈潜之中,有种蓄势以待,随时要激射而出的火力。

我以为,这种酝积的厚度,多少由于他长年跟躁郁抗战的经验。无论在台上或在日常,很清楚可以感觉到他身体里有座活火山,他并没有借助外力压制,而是赤手空拳地与之搏斗。躁郁是与他共处的怪兽,但也是他对抗巨大现实世界的,相依为命的伙伴。

死亡,给了世人认识阿才的机会

那一年,在拍摄小剧场人的纪录片《台北波西米亚》时,雅红在华山告知我阿才投海的消息。几个月后,阿才的同班好友阿铿,在《表演艺术》上披露了阿才的部分笔记。有些话语,深切地道出了飘浪的剧场人心声。我去差事剧团找出他在《雾中迷宫》的演出片段,放进纪录片当中,作为对他的纪念。

我们往往用死亡的方式来定位一个人。对阿才来说,这是不够的。但他肉体的消失,却可以是让世人重新认识一位艺术家内在世界的开始。挚友阿杰整理出来的《奇怪的温度》书中,有一个真诚而深刻的阿才,以及他用生命思考艺术的痕迹。他生命所封藏的,死亡给了揭开它的机会。

延伸阅读

本刊第131期第74页,游源铿〈混乱的人生,清楚的梦—关于陈明才死亡事件的三十九个助解〉

 

文字|鸿鸿 诗人、剧场暨电影导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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