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郎企图用不同的方法,透过不同族群的合作艺术家,以舞蹈剧场的形式挑战身分认同的问题和答案,曾经访台的作品《零度复数》与新作《相聚》,在不同国家巡回演出中也受到观众和评论的高度赞赏,对许多「客舍似家、家似寄」的现代人来说,挑起自我定位的迫切需要。
台湾观众耳熟能详的英国舞蹈家,阿喀郎.汗(Akram Khan),一个星期内带给纽约观众两个作品,其中一出是去年九月在台湾上演过,与西迪.拉比共同创作的《零度复数》,另外一出是热腾腾的新创作,也是阿喀郎第一次和北京中央芭蕾舞团舞者,于今年年初完成的Bahok。两个截然不同的作品探索著同一个问题:身分。
舞者来自八方,你言我舞构筑《相聚》
Bahok是孟加拉语,中文义为《相聚》,今年一月刚刚完成的作品,立即接到世界各地巡演的邀约,四月底来到纽约的市中心剧场(City Center)亮相。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舞者,一身旅客的行头和打扮,用自己的母语和个人肢体特色,在一个经常变化的电子看板下,说话跳舞外加演戏,营造出类似机场或车站的场景。八位舞者来自六种不同文化背景,中文、英文、韩文、俄文、西班牙文、印度文通通派上用场,鸡同鸭讲之中倒也完成沟通的目的,笑果不断。《相聚》看不到阿喀郎式的肢体特色,创作者从每位舞者发展出来的动作组合中,凸显每个个人的个性和特色。
西班牙籍女舞者费罗,像是被无形的手推动似的,在空间中摔、飞、跌、撞,丝毫不受控制的爆发力,令人完全相信她的无助与孤单,她的独白,流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安和感伤。中国舞者张镇新矫健的速度和身段,充分表现扎实的舞蹈科班训练。王艺潼的打盹,与佩拓维奇的互动,演变成幽默的白日梦双人舞,配上中国风味的手势和音乐背景,人首兽足的怪物,带领观众暂时离开国界混沌的场景。温拉喀丰富细腻的肢体,精准掌握节奏,收放自如,自然的颦笑之中,表现出对毫不谙英文的韩国舞者的照顾,一种出自朋友而非情人间的关心。孟宁宁的造型打扮,一开始就点破是个芭蕾伶娜的角色,以字正腔圆的北京片子频频问人:你从哪ㄦ来?一段芭蕾动作组合的独舞,和印度籍舞者萨居躲避不暇的反应,拼贴出喜闹式的肢体对话。作品接近尾声的大群舞,每个人仍处在自己的角色中,既使舞著相同的动作,个人特色依旧清晰鲜明。
两舞都对身分提问,《零度复数》原创性胜出
《零度复数》是阿喀郎和西迪.拉比,两个擅长创作的表演者共同激荡出的杰作,从被隐形的第三者质问身分问题出发。都是双重文化的两个活体人,加上两个橡胶人偶,挑战被动与主动的定义,破解人与偶的分别界限。口白叙事合并手势编排,配合著影子和若隐若现的乐师,视觉与听觉效果紧紧结合,六十分钟的作品深深吸引著观众的各种官能感受。
这两个作品都从对身分的怀疑出发,相同的题材和类似的创作方法,两相比较下《零度复数》的整体感和原创性略胜一筹,它从头到尾说一个旅行的故事,故事中的插曲突显表演者的身分认同问题,语气、手势和舞蹈中流露这些问题所带来的喜怒哀乐,还带点无奈,幽默的处理了一个曲折的故事。白色的舞台上只有两个活人和两具橡胶人偶,想像空间却可以是无限大。《相聚》的舞台设计了一个特殊场景,独白、对话或事件发生在不相衔接的各个片段,什么语言都来,以重复的方式强化戏剧效果,看完后令人联想到某些新闻报导的模式,主播报导一则消息,子画面是另一则,跑马灯不断释出过去卅六小时地球上发生过的一切,忙碌拥挤焦虑得来不及消化时却也可以视而不见。
多元焦点淡化主讯息,感动也相对被稀释
两个作品的动作编排与口白紧密结合,有时候是延续手势的发展,有时候是顺著角色的情绪营造更深刻的内涵;简单的手势累积足够动力后的变化,展现表演者令人赞叹的身体能力,时而具象时而抽象的表现,严肃面对问题,沈重的困惑中也看到艺术家幽默的处理态度,每位表演者的个人特色,都是阿喀郎作品中非常重要的一环。然而,少量的创作材料,逼得创作者非得不断在一个主题上下功夫,制造深刻的印象;素材增加可变性多,多元的焦点淡化了主要讯息,感动的成分也相对被稀释了。
阿喀郎企图用不同的方法,透过不同族群的合作艺术家,以舞蹈剧场的形式挑战身分认同的问题和答案,在不同国家巡回演出中也受到观众和评论的高度赞赏,对许多「客舍似家、家似寄」的现代人来说,挑起自我定位的迫切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