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制作的版本似乎完全无法刻划历史巨轮下的人物情境,因此,我们只有从演员炫技般的诠释来窥探这纪实题材的一二。遗憾的是,基于制作条件与环境现实所限,这次同党剧团的呈现,几乎完全端赖演员表演,而仰赖表演建立的客观叙事或背景,在对比强烈的文化差异下,显得孱弱、疲乏……
同党剧团《我的妻子就是我》
12/16 台北 牯岭街小剧场
从访谈、资搜到建构成这么一出两个钟头左右的戏剧,美国剧作家道格.莱特(Doug Wright)耗时十年余的时间,与原制作导演墨塞斯.考夫曼(Moisés Kaufman,委内瑞拉裔)催生了这部根据东德一桩真人实事演出的《我的妻子就是我》。由考夫曼主持的这个工作坊式的创作剧团「大陆剧场创作计划(The Tectonic Theatre Project)」,一向擅长以疏离式的纪实手法处理戏剧性题材;例如一九九七年备受瞩目的剧作《猥亵罪》The Gross Indecency,试图呈现十九世纪英国剧作家王尔德生前三次受审的经过;又或是二○○○年时推出的《勒拉米镇调查计划》The Laramie Project,根据一九九八年怀俄明州州立大学一桩恐同歧视谋杀案而创作的长期大规模联演等等。
点到为止 无法凸显原作全剧潜藏的企图
基于这样的制作背景,相对于台湾同党剧团于此刻推出由男演员邱安忱担纲,以及二○○九年台湾仁信合作社以女演员诠释的此一「女人独角戏」,就制作规模和历史文化而言,并无法凸显原作全剧潜藏的企图。从个人传史(东德同志夏洛特.马思朵夫Charlotte Von Mahlsdorf)对照东德国族战史,又借由男女性别扮演譬喻不同政治时期极端的意识形态,批判人类政治正确的狭隘与矛盾,台湾制作的版本似乎完全无法刻划历史巨轮下的人物情境,因此,我们只有从演员炫技般的诠释来窥探这纪实题材的一二。遗憾的是,基于制作条件与环境现实所限,这次同党剧团的呈现,几乎完全端赖演员表演,而仰赖表演建立的客观叙事或背景,在对比强烈的文化差异下,显得孱弱、疲乏,这似乎是台湾制作诠释外来文本时,经常有的尴尬。
不论纪实人物出身何处,要在短短几个钟头内,清楚交代一个人生传记的精采与曲折,原本就是挑战。该制作借由点到为止的细节(例如翻摆地板上那面地毯),来凸显上、下半场氛围的不同;邱安忱也确实能以细腻自然的方式,来演绎不同的角色特质,是全剧可喜之处,但也成了唯一可以期待的篇幅。不知创作群是否刻意避免使用表演的技巧,除了少部分角色服装的转换,我们仅能透过表演,认识这出戏里数十位不同主、次要角;在目睹角色变换的刹那间,演员也几乎只能以重复的台位、转身角度和起坐等有限的策略执行。没有适足的舞台道具为辅助,导演和演员选择以节制的气质来呈现主角夏洛特,让这个游走二次大战纳粹盖世太保与同志圈的「豪放女」,显得有点单纯。而这犹若原作者莱特与夏洛特「邂逅」的一出戏,不见彼此胆大、逗弄的表演,口味变得「素淡」了些,真是可惜!
编演策略不足 节奏步调有点落于平乏
从桌椅雕纹和门框可见,全剧包装似是试图模拟廿世纪初欧洲家庭常见的新艺术风格,又因必须配合演员巧扮角色,呈现变换场景的中性空间,舞台设计无法具体展现文本概念和戏剧巧思;加上编演策略不足,整出戏的节奏步调有点落于平乏的嫌疑。我们鼓励、也期待演员挑战单人表演的企图和雄心,然而,对于执行文本的表演和诠释策略,则须整体制作的配合和协调,更需要导演创意性的引导。这出制作的表现,虽然少了令人嫌腻的表演匠气,但是对于这么一出可贵的西方文本,却牺牲了幕后隐藏的特质(例如扮演对政治正确的挑衅、纪实剧场的制作特色等等),这应该是目前国内剧团一窝蜂地选择制作翻译文本时,都该好好斟酌的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