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兼画家、设计、教授和导演四职的迪米崔.克里莫夫,是俄国剧坛急速窜红的导演,他以戏剧张力十足、视觉意象丰富的表现方式,在剧场中打造超越语言的观赏经验。克里莫夫的每个制作都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深深掳获住观众的注意力。在他的作品里面,有一种原始的共通性,将每一个不同文化背景的观者紧紧串连在一起。
在俄国剧坛急速窜起的导演迪米崔‧克里莫夫(Dmitry Krymov),出身于知名的戏剧世家:父亲Anatoly Efros (1925-1987)是俄国剧坛的传奇导演,母亲Natalia Krymova(1930-2003)则是一九六○至八○年代俄国最重要的剧评家之一。学习舞台设计出身,克里莫夫的作品自九○年代后便是俄国各大画廊和博物馆的热门展览主题。身兼画家、设计、教授和导演四职的克里莫夫,于二○○四年成立了「迪米崔‧克里莫夫工作室」(Dmitry Krymov’s Laboratory),迅速以独特又创新的风格在莫斯科窜红。
颠覆剧场观赏经验的设计者剧场
笔者和克里莫夫的初次邂逅,是在二○一二年四月一日,莫斯科艺术剧院院长Anatoly Smeliansky指定美国定目剧团(A.R.T.)的全体研究所学生到School of Dramatic Arts观赏其执导的最新作品《七号乐章》Opus NO.7。克里莫夫身兼设计和导演的角色,成功地创造出一种几乎没有对白,充满视觉意象的剧场:不疾不徐的棱角线条、荒诞怪异的造型、贫穷艺术(Art Pauvre)的精神、社会边缘的弱势团体和苏维埃时期的服装及角色。这不看还好,一看真的把过去几年的剧场经验全部推翻,让笔者进入了一个奇幻的场域,震撼且感动到无以复加。
克里莫夫的每个制作都像一个巨大的无底洞,深深掳获住观众的注意力。语言从来不是障碍,在他的作品里面,有一种原始的共通性,将每一个不同文化背景的观者紧紧串连在一起。举凡《魔鬼》Demon里垂直由上往下的观看经验,像极了一场大型的现场绘画展演、《高尔基十号》Gorky 10里两只大型兔子诡异又浪漫地穿越舞台、《长颈鹿之死》The Death of Giraffe里,利用积木堆叠出高达三尺的长颈鹿创造出令人屏息的开场,在Ta-ra-ra-bumbia中,契诃夫时期的乡村场景被用台车一箱一箱地展示于巨型的旋转带上;在《七号乐章》中,一个极为痛苦的温顺孩童被巨型的玩偶操控著,下一场景马上就转为七台巨大的铝制钢琴,如战争史诗般地彼此激烈碰撞……
他的作品意涵无法用只字片语描述,因而诉诸於戏剧张力十足、视觉意象丰富的表现方式呈现。你或许不会喜欢他的每个作品,但你真的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又要怎么颠覆我们对剧场的想像。如同他的父亲,克里莫夫像个诗人般伫立于俄国剧场,并开始在国际剧坛崭露头角。
荒谬喜剧氛围下的爱情悲剧
今年八月,莫斯科契诃夫艺术节(Chekhov International Theatre Festival)制作、他所执导的《仲夏夜之梦:皆大欢喜》A Midsummer Night’s Dream (As You Like It),先至英国莎翁故乡史特拉福举行世界首演,随即又至爱丁堡艺术节演出。根据该剧名不难想像,这不是一个照本宣科的莎剧作品。从戏的开场:一群工人,还有一只狗从观众席后方运送偌大的橡木树干、喷水池、水管(边走还边漏水)一路送到舞台上的后台,这些道具自此至终便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令人眼花撩乱的开场,在一阵混乱后,舞台上一片寂静,戏中大明星,一只名叫Venya的狗,不仅听话还戏味十足,默默走到舞台中央,找面光摆姿势,迎接工人们重返舞台中间,手持西装,大剌剌地在台上换下他们肮脏的工作服,同时间一群饰演贵族观众的演员大摇大摆地上场,准备欣赏工人们即将搬演的这出剧码《Pyramus和Thisbe》。
原来克里莫夫在阅读剧本的时候,无法想像自己身处于充满魔法的森林或仙后的宫廷,也无法感受那橡木下或喷泉边的风景,唯独念到了工人忙著准备排练那一场愚蠢的表演时,他顿时理解:「我懂这一群人,原来我不是仙境人物,我是一个工匠!」
因此,隐喻著剧中公爵的贵族观众(由俄国演员饰演)及现场观众,便开始欣赏这场由工人操控两只巨型人偶的剧码。贵族们时而批判、时而打断、时而参与、时而冷感。一种荒谬喜剧氛围下的爱情悲剧,竟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地在舞台上展开。
这,便是迪米崔.克里莫夫独树一格的《仲夏夜之梦(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