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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鸟人帕帕吉诺造型非常特别。(Monika Rittershaus 摄 柏林国家歌剧院 提供)
四界看表演 Stage Viewer 柏林国家歌剧院歌剧

童话式《魔笛》 温馨季节散发轻魔力

莫札特的歌剧《魔笛》首演两百多年来,已经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歌剧之一,悦耳的旋律让没进过歌剧院的人也觉得耳熟能详。柏林国家歌剧院在去年圣诞季节前推出新版《魔笛》制作,以童话温馨的气氛,及主角「以德报怨」的结局,让《魔笛》的魔力继续散发……

莫札特的歌剧《魔笛》首演两百多年来,已经成为世界上最知名的歌剧之一,悦耳的旋律让没进过歌剧院的人也觉得耳熟能详。柏林国家歌剧院在去年圣诞季节前推出新版《魔笛》制作,以童话温馨的气氛,及主角「以德报怨」的结局,让《魔笛》的魔力继续散发……

莫札特的歌剧《魔笛》首演于一七九一年九月卅日的维也纳,在紧接著的十月里一共演出超过廿场,可以想见,除了偶尔几天休息、庆功之外,《魔笛》在首演的当月几乎是天天上演。场景换到两百多年后的柏林国家歌剧院,要观赏二○一一年的最后一场《魔笛》演出,才迟到几分钟,门票就已经售罄。开场之后,还不断有人来售票口碰碰运气,却只能碰到「下回请早」,而下一回已经是二○一二年了。这就是莫札特《魔笛》的魅力……但是,这个魅力是怎么维持的呢?

世界上最知名的歌剧之一

莫札特的《魔笛》是世界上最知名的歌剧之一,剧情的主轴如下:王子塔米诺见到帕米娜的一幅小画像而爱上此女,而帕米娜听到了塔米诺的故事后也爱上了此君,一番波折之后两人相见,却还要通过火与水的考验,才能真正在一起。相信很多人尚未亲临过这部歌剧的现场演出,却能对其中的几首乐曲耳熟能详,例如帕帕吉诺的〈捕鸟人就是我Der Vogelfänger bin ich ja〉,或是夜后的〈地狱的复仇在我心中沸腾Der Hölle Rache kocht in meinem Herzen〉等等。这些音乐即使不能让人即刻琅琅上口(夜后的花腔不是每个人都能哼的……),却都能在听众的耳朵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声音记忆。以现今世界上莫札特流通的状况来说,我相信很少人是到歌剧院观赏《魔笛》时,才第一次听到《魔笛》的。

歌剧和话剧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作曲家几乎是扮演了导演的角色,在音乐不被更动的情况之下,歌者基本上没有什么自我诠释的空间。例如,同一段台词,话剧演员可以在讲台词的时后,凭临场的感觉,或是舞台走位的需要,加入不同长短的停顿和延伸的语气;在歌剧里,音乐规定了所有台词的出现的时机和口吻,不会迁就舞台的实际需要和演员的神来一笔。一部歌剧的成不成功,几乎完全以作曲家配乐的成败来定。因此,有些歌剧中的剧情其实狗屁不通,或是其描写的爱情肤浅至极,只要音乐配得好,就值得一听。

《魔笛》的剧本也有类似的问题,例如其中诗文的用字始终被人诟病。但是这样一个有问题的剧本,却能在莫札特的「运镜」之下,让我们忘记文字上的缺点,重新在音乐中鲜明地听到角色的个性和戏剧张力。莫札特有一次在给他爸爸的信中提到:「不管音乐热情与否,都不能让人感到厌恶,即使要表达最恐怖的情况,也不能冒犯了耳朵,而是要继续让人感到愉悦。」在这样的音乐美学之下,使得莫札特音乐不管再怎么有深度和张力,听起来却始终「悦耳」。《魔笛》最后不仅是西方歌剧作品中的杰作,其中的夜后复仇之歌,甚至被送上太空,乘著「航海家金唱片」(Voyager Golden Record)代表人类的音乐探寻宇宙中别的文明。

「魔幻歌剧」代表作

除了莫札特的音乐外,《魔笛》的特色必须还要从十八世纪维也纳的「魔幻歌剧」(Zauberoper)来理解。在这种歌剧中,除了以情侣的冒险与阶级之间抗争做剧情发展的脉络之外,更重要的是鬼怪、魔术师、怪物和传说、童话故事等超自然的元素还出现在舞台上。可以想见的是,要体验这些「魔幻」,除了音乐是不可或缺的效果外,舞台上的布景变化、机械设备,甚至人物的服装都要让人「啧啧称奇」才行。

所以在莫札特《魔笛》中可以见到,塔米诺一开始就被大蛇追赶、捕鸟人的奇装异服、塔米诺吹起「魔笛」,各种动物出现围过来听、夜后和三位童子从天而降、火和水的考验场景……等,需要多少后台的机械作业和前台的服装道具。观众买票进场观赏「魔幻歌剧」,除了要来听音乐外,也是等著看演出时舞台上的机关设计。这种期待的心情,就像今日的观众进电影院看奇幻电影,就是等著看电脑动画做出来的巫师、魔法、恶龙、奇兵等等令人震慑的效果。

想当然尔,有经过这种电脑动画洗礼过的现代观众,回头来看这种传统舞台上用道具堆叠出来的奇幻效果,大概已经不会有什么惊奇的感觉了。例如华格纳的《指环》中,也有许多「神」与「怪」的情节和超自然的场景,而华格纳音乐也能够赋予神奇的场景该有的震撼效果,但是这些音乐也同时突显出,在歌剧这样的「总体艺术作品」中,舞台画面的视觉效果始终跟不上听觉效果的窘境。在《莱茵的黄金》里,每到阿贝里希(Alberich)拿著许愿盔,要把自己变成巨大的龙或是小小的青蛙时,舞台上的视觉变化:人—龙—蛙,没有神奇,只有发噱;巨人的角色如果要模拟高大,不是得靠单人踩著高跷,就是要让歌者坐在另一人肩上,像骑马打仗一样登场(当然会用服装掩饰两人相叠的情况)。这样子在舞台上移动还要兼唱歌,的确会让人有恐惧感,但是观众畏惧的不是巨人的威严,而是害怕歌者不小心当场摔倒,使得华格纳乐剧中音乐史诗般的巨魄感威严扫地。

把儿戏提升到艺术的层次

然而,这个窘境在莫札特这个不诉求威严与壮阔的《魔笛》里,却是个优势。柏林国家歌剧院制作《魔笛》中一开始出现的怪物大蛇,以及之后在舞台上出现的猴子、狮子、犀牛、鳄鱼、独角马等等人形大的道具,如果在华格纳的史诗中可能被音乐降成儿戏,在莫札特的童话式的《魔笛》里,就反而是把儿戏提升到艺术的层次。以现代人的观赏习惯来说,没有人在史诗里会期待看到呆板的道具,却可以在一部童话里认同儿时想要拥抱大布偶的温馨。夜后在夜晚的繁星中搭乘月亮从天而降的画面,是多少人童年床边故事的场景。火热水深的考验,在舞台上只是走进熊熊飘来飘去的红布条中,和钻进漫盖舞台的蓝纱里,哪一颗童心,不会想一起到台上滚来滚去,接受那个反正一定会胜利的考验呢?

除了以上这些剧本指示的效果之外,让人印象深刻的场景还包括了帕帕吉诺和情人帕帕吉娜最后的二重唱,歌词里面,他们期待要生一堆小帕帕吉诺和小帕帕吉娜,此时,从舞台两边冲进十几名也穿著七彩捕鸟人紧身衣的四、五岁的小朋友,现场热闹的家庭场景的确让人动容。整出歌剧的结尾,代表黑暗面的夜后和他的三名侍女本来要按照剧本在雷声大作中跌进永恒的黑夜中,但是在导演August Everding的柏林制作中,夜后却在雷声结束后又苏醒了过来,代表正义的萨拉斯特罗(Sarastro)带领著她,与众人携手祝福这对年轻情侣的未来。这是一个此制作中比当初的作曲家莫札特和剧作家席卡内达(Schikaneder)还要高招的地方。

因为,原本剧中的夜后为了报复,不断设计杀害萨拉斯特罗,萨拉斯特罗也因此对夜后的女儿帕米娜重申:「你会看到我如何报复你母亲」,却在十五号咏叹调中唱出「在圣地中没有复仇……敌人也被宽恕。」这个宽恕的动机在原来的版本是没有被实践的,夜后应该最后终要万劫不复。然而在这个柏林制作的版本里,萨拉斯特罗以德报怨,让大家见识到他的「报复」,是多么地睿智又宽宏大量,使得《魔笛》本来可能只是样板化的欢乐结尾,进一步幽默地升华在崇高的美德氛围之中。

以温馨方式继续散发魔力

柏林国家歌剧院的《魔笛》演出档期,是在十一月中到一月初,正巧是圣诞节前夕到新年期间。对西方人来说,这是个家人团圆的时刻和对文化怀旧的时机。《魔笛》中悦耳的音乐、童话式的回忆、对爱与美德的赞颂,适切地提供了一个阖家参与文化活动,共赏歌剧的机会。许多小朋友跟著家长来到现场,穿著虽然正式,心情却是轻松自然。有些歌剧作品充满了激烈的呐喊性,要提出新的主张,要诉尽社会的不平,莫札特《魔笛》在它诞生的时代,已经呐喊过革新、诉求过新意了,现在改以温馨的方式在日常生活中传递下去。《魔笛》的魔力就是这样,一抹余温,轻轻地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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