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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椅筑起了抗争现场的游击阵地,彷如在玩网路世界虚拟的战争游戏。(乌犬剧场 提供)
演出评论 Review

掀开感官抗争的一页

在这样的潜在性情境下,我们直视了《你用不上那玩意》这部戏的剧场社会学。感官的抵抗是这部戏的潜台词,这在某个方面表述了青年世代的社会抵抗感觉。我们从这样的角度,找到了这部戏的核心命题。

在这样的潜在性情境下,我们直视了《你用不上那玩意》这部戏的剧场社会学。感官的抵抗是这部戏的潜台词,这在某个方面表述了青年世代的社会抵抗感觉。我们从这样的角度,找到了这部戏的核心命题。

乌犬剧场《你用不上那玩意》

6/7~16  台北 牯岭街小剧场

二○一一年「乌犬剧场」推出创团处女作《丰饶之地》,这部独角戏与其说是家庭/婚姻的絮语,倒不如说是女性在自主性矛盾中,面对男性社会婚姻伦理主流价值观的挑战。这也为本剧埋下了剧场社会学的伏笔。

剧场与社会的辩证,上可溯至布莱希特的左翼剧场革命观,这又深刻影响一九六八年后于第三世界发声的民众戏剧。其中的重点环绕于:关于剧场敲击社会之门时,到底是现实改造在先,或是美学在先的问题。这同时也是一九八○年代台湾小剧场运动,延续至今且饶富辩证讨论空间的艺术命题。虽然,这命题愈来愈显现得稀薄、浅短,以至于聚焦模糊。

感官的抵抗是这部戏的潜台词

《你用不上那玩意》描述发生于二○○六年的一场学运。剧一开场,四个社会底层的落魄人物,在中正纪念堂的广场上,踏在空空的红胶椅上尿尿。他们分别是:声称自己有日皇血统的街头游民,每天一颗百忧解的大学生,外遇失业的中年男人,妻离子散的老记者。而后,他们开始死守在这不知为何而来、也不知从何而去的广场上,他们相互取暖;更相互质疑。直到共同陷入执迷的疯狂中……

这戏,很值得一提的是,它开启了感官世代的社会抗争剧场美学。导演彭子玲从希腊神话的梅度莎(Medusa)出发。她意有所指地认为,梅度莎就是她这个末代学运分子回头去面对的社会:一旦直视其眼神,便要被石化。这里点出的是,国族神话所带来的蓝绿恶斗,蓝绿恶斗所扯出的族群撕裂。面对这样的撕裂,当热血冲跨了青年的正义防线时,学生的感官现了身,投入了被「石化」的社会中。于是冲撞,于是茫然,于是无所适从。最终,还是从外在的视线转而内敛为内在视线时的难堪和颓然。

为什么投射出去的视线,带来的竟是被社会的「石化」。这则隐谕,潜藏的是:认知上,末代学运被政治技俩的收编;感官上,青春身体被媒体所消费。这种看似抵抗的无从抵抗,逼出了一个高度消费化与虚拟化社会的真相:我们以为以肉身参与了一场烈日下的抗争,在剧中,当一场雷雨降临时,收拾的是充满著问号的裸身,埋进据说总统府地下有一秘密通道的国族神话中。

杂碎——是本剧点出的另一个主轴。它是议题,是空间装置,同时也是身体的冲撞,全部展现在角色的社会身分上。「那话儿」用不上的四个男性,不仅仅是生理状态的描写与模仿,而是社会阶级的叙述,当他们在舞台上红胶椅间郁闷/愤怒/质疑/发狂/干架时,他们的无所适从与内部敌对,来自于一个资本兀自肥大化,虚拟世界继续以假面的真实冷漠化的现实社会。

是在这样的潜在性情境下,我们直视了《你用不上那玩意》这部戏的剧场社会学。感官的抵抗是这部戏的潜台词,这在某个方面表述了青年世代的社会抵抗感觉。我们从这样的角度,找到了这部戏的核心命题。无论你同不同意,又或对于进步历史观在当今世代的失落,备感同理心的焦虑,这戏都抛出了这样的思索。

来自现实的荒谬如何超越现实

这思索导引我们走进一个荒谬的情境中。是的。男性的阉割焦虑症,在戏的结尾,带出了底层男性的杂碎抗争,被这社会阉割的焦虑。引用法国阳光剧团导演莫虚金的名言:戏剧来自现实,更超越现实。于是四个无路可走的剧中男人,虚构了抗争的现场,一只鞋朝天,被虚构成通卫星的传播器;无人入座的红椅筑起的是抗争现场的游击阵地;激进者红了眼,高举红椅扫射成为机关枪。搞革命吗?看来是在玩网路世界虚拟的战争游戏。

哒—达—达—哒哒哒,直到无声的呐喊。导演私下讨论时询问:我该如何让他们回到现实。我想起,鲁迅《阿Q正传》的最后,阿Q被押上刑场时,他见到一对对抛到他身上的,狼似的眼睛。阿Q这低下阶层的下里巴人,在现实上,会见到这被超越了现实所抛出的狼眼吗?我的回答是:荒谬性正来自于如何来自现实,更如何超越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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