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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纳拉伯特(右)深爱莎乐美(左),但她却心属他人。(林韶安 摄)
演出评论 Review

顾小失大的歌剧新诠《莎乐美》

导演最大胆的一笔,落在结尾的五秒钟。当国王喊出「杀了这个女人!」取代莎乐美之死的,却是莎乐美突然拔枪将国王射杀,而黑落狄雅在上方高举双手,士兵们向她致敬……母亲的地位被抬高,回应圣经原始故事:莎乐美本来就是接受母亲指使而行动。但是这层关系之前既无篇幅铺排,突然高举两位女性的胜利,而军方又毫无犹疑立即支持王后夺权,这一切显得勉强而欠缺说服力。

导演最大胆的一笔,落在结尾的五秒钟。当国王喊出「杀了这个女人!」取代莎乐美之死的,却是莎乐美突然拔枪将国王射杀,而黑落狄雅在上方高举双手,士兵们向她致敬……母亲的地位被抬高,回应圣经原始故事:莎乐美本来就是接受母亲指使而行动。但是这层关系之前既无篇幅铺排,突然高举两位女性的胜利,而军方又毫无犹疑立即支持王后夺权,这一切显得勉强而欠缺说服力。

NSO 歌剧《莎乐美》

7/161820  台北 国家戏剧院

一出精采的歌剧势必给予演出者多重的挑战。《莎乐美》正是如此——虽然引用圣经典故,但音响的张扬效果、视觉的赤裸大胆、欲望的耽溺执迷,在在紧扣现代世界的气质。在理想的演出中,古典与现代、历史与传说要能取得平衡;女主角要能歌善舞;复杂的情欲关系要能层次分明、环环相扣,一直堆叠到最终莎乐美亲吻若翰头颅上的嘴唇,令最宽容的观众也不忍逼视,才算不辜负这个题材。

人物关系经营细腻  关键部分处理却有疏失

NSO的《莎乐美》请来以吕贝克《指环》享誉的德国导演安东尼.皮拉瓦奇,于人物关系的经营有其细腻之处,但关键部分的处理则有明显疏失。剧中的情感关系本来是:国王黑落德和军官纳拉伯特都爱著莎乐美,莎乐美爱的却是施洗者若翰。每个人都对自己爱的人痴迷,被爱者却无动于衷。导演让原本只负责提出警示的侍僮暗恋著军官,成为食物链最末端的一环,却因添入了同性爱的一笔,丰富了全剧的层次,也强调了欲望与绝望之一体两面的气息。

相较于原剧囚徒若翰的刚直耿介,安东尼欧.杨饰演的若翰要慷慨仁慈许多。他对莎乐美并未一味拒绝,反而像拥抱孩子一般温柔抚慰她,要指引她趋向大道——当然这拥抱也蕴藏某种暧昧的爱意。他们的相拥,突显了两人都在有形无形牢狱中的同病相怜。而在纳拉伯特因妒狂自杀时,若翰是唯一拥抱、呵护遗体的人。这让若翰一角从狂热的先知变得更为人性化,也让莎乐美对他的爱更有迹可循。只有在莎乐美完全无视纳拉伯特之死,仍执意要亲吻若翰嘴唇之时,他才转为悍拒与斥责。

女高音临危受命  声音出色造型舞蹈却扣分

临危受命担纲莎乐美的曼努艾拉.乌尔(Manuela Uhl),声音表现极为出色,可惜造型和舞蹈减了不少分。她初出场时穿著一套粉红洋装,端庄得像中年老师,完全展现不出「十六岁的伊索德」(作曲家史特劳斯语)的少女气息与情欲魅力;换上花色斑斓的舞衣之后,更像个游乐场彩球,反倒她的母亲黑落狄雅的一袭黑衣,还神秘媚惑得多。那支招牌七纱舞,更令人失望。整段充满东方神秘献祭色彩的音乐中,莎乐美只能简单地摆腰伸手,后来又像「著猴」似地原地抖动,突显了个人内在的失魂迷狂,却完全无法达到让国王神魂颠倒的色诱效果。舞中安排七位犹太人也心猿意马一起脱衣,只能说是开「七纱舞」的一个难笑的玩笑。四位骷髅状男舞者的「伴舞」,或许是为了强调死亡阴影的象征意涵,无奈与莎乐美的舞姿各行其是,没有增色,反而掣肘,出现得毫没来由,令可信度大打折扣。

当若翰的首级放上水池中的台座,莎乐美步入水池,「水」的意涵才要开始「水落石出」。然而这个意象在全剧中不见铺陈,例如后方天幕的投影,始终是一颗巨大的星球,强调了宇宙的、神话的气息,却与台上情欲的、感官的、内在的囚牢毫无瓜葛,浪费了可与水池呼应的大好机会。于是,这个中央位置的水池,就这么被轻轻放过,莎乐美提著头颅到了侧旁,不知为何,莎乐美竟趴在头颅正后方与之接吻,让这最强烈的画面完全被遮挡,不论是恶心或深情,力量都无从释放。

颠覆性结尾  前无铺陈欠缺说服力

导演最大胆的一笔,落在结尾的五秒钟。当国王喊出「杀了这个女人!」取代莎乐美之死的,却是莎乐美突然拔枪将国王射杀,而黑落狄雅在上方高举双手,士兵们向她致敬。这处理违反历史,但事实上只是提前预示了黑落德王朝的覆亡。母亲的地位被抬高,回应圣经原始故事:莎乐美本来就是接受母亲指使而行动。但是这层关系之前既无篇幅铺排,突然高举两位女性的胜利,而军方又毫无犹疑立即支持王后夺权,这一切显得勉强而欠缺说服力。如果莎乐美代表女性的情欲,母亲代表女性的权力,王后和军方就必须建立某种合谋的默契,在表演上需有更多连结,才能支撑最终的翻案。

两件周边小事也值得一提:NSO这次的节目册十分扎实,从文献、文学、音乐、传记脉络,编选中英交错(而非互译)的文章,将歌剧演出延伸为机会教育,值得喝采。然而全剧采用天主教译名而非通译(如施洗者若翰而非约翰,国王黑落德而非希律),似嫌矫情。如果真要尊重「传统」,莎乐美根本从未爱上若翰,这出歌剧实在可以就地蒸发。既经王尔德、史特劳斯、加上导演皮拉瓦奇的三度新诠,还在译名上斤斤计较回归正统,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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