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门2团的社区巡演,一般来说,会有一段示范演出,演出后,舞者带大家做舞作中的简单动作,然后邀请观众一起参与即兴。最后的阶段其实不强迫每个人都参与,也许这次不想,但下次就想了,也许现在不想,但身体记忆在。云门2做的,不是让每一个人都变成舞者,而是让人们可以因为跳舞而开心,因为悲伤所以想跳舞。
对许多人来说,身体是很安静的,除非是有运动习惯的人,或是受伤,才能感到身体存在。
而云门2艺术总监郑宗龙谈起舞蹈经验的动能启蒙,则回到一派草莽性格、如野人般的父亲。也许因为没有受很多教育,也就没有太多制约限制,他回忆,有一次跟著送货,看著父亲如乾坤大挪移的手舞足蹈、连走带跳地送货到店家,画面诙谐。后来父亲解释:「这样才能让人家注意到你啊,要有表情、语言、还有动作,这样人家才会跟你买东西啊。」那几年跟著父亲在路边摊卖拖鞋的经验,不仅磨练了社会经验,过动的身体,也有了出口,后来顺理成章进入舞蹈班。严格说起来,郑宗龙的第一堂身体课,应该是父亲给的。
从生活中感受身体
从小学舞到大学,经过休学、当兵、受伤、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直到拿到「流浪者计划」补助出走的那一年,在印度恒河边散步,走著走著,走到一个阶梯,看到用木头堆起的高台,一具金袍加身、倏地点燃,让他坐下来静静看著的一个身体,因火而卷曲,缩小,直到湮没。原来,身体会消失、生命会消失。这件事情、那个画面,也深深地影响了什么,只是无以言说。
大四那年休学当兵,他发现自己脊椎受伤、开了刀、上了钢钉,躺在家里不能动,后来穿著铁衣送货,是人生最迷惘的一段时间,总觉得好像唯一会的还是跳舞,于是回学校把学业完成。毕业后,面对职场的选择,还是只有跳舞,考入云门,当了四年舞者,直到身体无法负荷每天长达八小时的排练,转而开始编舞创作,用不同的方法跳舞,让别人把他脑中的舞跳出来,现在,推广舞蹈,也是他工作的重心之一。
让一般人的舞蹈细胞苏醒过来
自一九九九年创立的云门2,除了演出外,「下乡巡演」一直都是最重要的团务工作,包括社区巡演与艺术驻校。如果说社区巡演是为了把舞蹈作品带到艺文消费成本高昂的偏远地区,让更多人欣赏到好作品,那么,与大学通识课合作的艺术驻校,就是让不同科系的学生透过开发身体,反馈自我。举例来说,体育系的游泳选手面对「呼吸」理所当然,但经过云门2的课程,也许会有更深刻的体会,而回头来帮助他本身的专业。
当然也有意外,一个数学系学生参加了中正大学驻校工作坊,后来真的成了舞者,现在就在某舞团跳舞,「真的很抱歉,把他带到一条很辛苦的路。」郑宗龙苦笑著说。
云门2的社区巡演,一般来说,会有一段示范演出,演出后,舞者带大家做舞作中的简单动作,然后邀请观众一起参与即兴。除了舞者带领,音乐的渲染力也有帮助,通常音乐一开始,观众就会很自然地开始动了。最后的阶段其实不强迫每个人都参与,也许这次不想,但下次就想了,也许现在不想,但身体记忆在,有一天,会想。
郑宗龙谈起一次印象深刻的下乡演出,因为时间不够,所以最后的共同参与,改成QA问答,结果有小朋友举手问:「今天可不可以一起跳舞?」他才知道原来,很多人,想跳舞。云门2做的,不是让每一个人都变成舞者,而是让人们可以因为跳舞而开心,因为悲伤所以想跳舞,就像广场跳土风舞的阿姨们的自在。
不只带跳舞也带编舞
除了下乡示范演出,郑宗龙还分享了一些带领学生编舞创作的心法。一切仍然从呼吸开始,简单的打坐、让自己安静,让FB涂鸦墙、LINE视窗、社群网站等,离开脑袋,将专注力回到自己身上。从最简单的关节运动开始认识动作的可能性,最远可以到哪里,胯、肩、手、脚的关系,感受身体可以去到哪里。从接触、拥抱、感觉、想像入手,形成身体反应,意念,加上情境、物件与故事,行为加上律动的组合,便成为舞蹈了。而这样的引导练习,是为了完全没有接触过创作的人的第一堂编舞课。
舞动身体小秘诀
行住坐卧之间 随兴自在
至于身体的日常练习,天生好动的郑宗龙,虽然因为腰伤,只能偶而跟著云门2团训,但「动身体」这件事对他来说,始终是行住坐卧之间,随兴的,没有特别的方法与动作,当然也没有场域的限制,等车、走路、坐在咖啡馆里都能动,只要记得把手脚身体带出门就好。
说著说著,在访问的同时,郑宗龙就自在地跟自己的手玩了起来,只是拉拉筋、松松关节的几秒钟,都像支舞了。每天几个深深的呼吸与延展,或是好好给自己一个安静的时间,就是和身体练习最好的方法。(黄佩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