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两厅院的新点子剧展,推出为青少年观众而设计的「心之秘密」主题,但真正的青少年看了有什么感想?本刊特邀本次新点子剧展策展人耿一伟,与参加「青少年剧场工作坊」的高二生张孟钰一起看戏,看戏后一起喝咖啡聊感想,分享不同世代的「心之秘密」……
这个下午戏台酒馆走进一组不太寻常的双人组合。一个是曾任五届台北艺术节艺术总监的耿一伟,众所皆知,认真又资深的剧场高级玩家;一个是全职高中生张孟钰,剧场之于她,是全新未知的梦奇地。以今年「新点子剧展」为契机,两人展开《PAR表演艺术》杂志首度媒合的剧场约会:一起看戏,戏后并肩喝咖啡,聊戏、聊文艺。
因新点子剧展「青少年剧场工作坊」结缘的两人,这场约会并不算太「瞎」。不过,他们的开场白却弥漫一股淡淡的瞎味——不,是一种试图抿除世代界线的「丝丝入扣」——
老师:来!互问问题吧,我会叫你「孟钰」,你……就叫我「耿跟」!
学生:蛤……?
老师:对,不用客气!
学生:呃,不用,我还是叫你「老师」比较正常。
老师:好吧看你,要叫我「阿伯」也可以。
高二女孩瞇起了眼睛,看著她老神在在的师长。
学生与师长即将翻开战帖,开启一场「青少年本尊」对「青少年剧场策展人」的逆袭……
耿一伟
关于我:我是一个很有好奇心的人,我幸运的地方,在于我可以以好奇心维生,不论我做什么工作。
寻求怎样的剧场关系:没有什么颜色比另一个颜色更了不起,剧场的工作也是,从前台到导演,每个角色都有他的乐趣与成就,这样的剧场才是我希望的。
想对剧场说的一句话:剧场是世界的一部分。
想对约会对象说的一句话:不一定要喜欢剧场,但不要拒绝不熟悉的东西。
张孟钰
关于我:我向往慵懒的人生,虽然在教育体制的训练下,这不是太被允许的,但我还是朝著这个追求前进,或更精准地说,我向往「从容」的人生节奏。
寻求怎样的剧场关系:希望剧场不只是艺术人的剧场,而是所有人的剧场;也希望剧场能有愈来愈多带给人快乐、满足的演出,让人「带著好奇入座,带著笑容离开。」
想对剧场说的一句话:剧场是一群人共享一段时光的瞬间。
想对约会对象说的一句话:你是带我走进剧场背后世界的一扇门,就算门槛有点难跨,我也想跨。未来也请多多指教了!
邹欣宁(以下简称邹):先请两位简单谈谈彼此的「剧场史」吧!
张孟钰(以下简称张):我以前学钢琴,所以常去对面的音乐厅,但从来没进过戏剧院,最近和老师一起看《转校生》和《来自德米安的你》,才算开始接触。但我以前在大传社会和同学一起做舞台剧。
耿:我觉得最有趣的要从小时候讲起,那时电视上有马歇.马叟的默剧,很经典的是用手掌交叉环抱自己肩膀,就像两个人在接吻(示范),很好玩!所以我就每天下课都在墙角一个人演两人拥吻,同学被我逗得非常High,我就很有成就感,后来写《现代默剧小史》才忽然意识到,这种你以为只是小意外的事,原来都是种子,也是生活中的必然。我生长的花莲几乎没舞台剧可以看,小五还小六时市郊盖了一个类似影城的场所,外地剧团来演《梁山伯与祝英台》,我爸就带我去看。梁山伯跟祝英台最后不是会变蝴蝶吗?他们就用类似黑光剧的手法,用钓鱼竿、钓鱼线吊萤光的蝴蝶,让我印象非常深刻,可能就是这样,后来我去了布拉格念书,布拉格的黑光剧场也很厉害、很有名。不过我想到你让我很惊讶的一件事,你说过你去看了台北艺术节的《共同境地》,就是关于移民的那个演出,德国高尔基剧院的。那算是蛮艰深的戏耶,是什么让你想去看?
张:是我爸妈看到介绍,感觉这个从国外来的团体还不错。其实我看戏都是和家人一起,不过爸爸通常都是被硬拉去的,重点是我跟妈妈爱看。
邹:所以妈妈也是剧场观众,这件事情对你很有影响?
张:有。是她比我更懂戏,很多戏都是看完后跟她聊天,我才完全理解的。
青少年也有很多种啊
耿:说到德国剧场,其实他们的技术真的很厉害,但戏常常很抽象,有时也比较平板,但是爱看戏的观众会去想:「那个男演员,为什么整场都没有在演,只有一直在喝酒?」,接著想「那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有什么意义。」所以说喜欢看戏的人是幸福的,他会很认真用脑袋去填补、会去训练自己把戏都变好看。但其实戏有百百种,我们也不能定义出到底什么是「好看」,就像爵士乐不能跟重金属比、重金属不能跟嘻哈比,它们就是不一样,每一种戏永远只能跟自己那一种比,所以每一种演出如何找到会喜欢它的观众,才是关键。两厅院再大,每周看戏的人就是一千六百个,我们不必要求所有人喜欢,真正重要的对话是:各种不同的演出,要如何找到适合且喜欢它的观众。
张:青少年也有很多种啊,所以我就觉得「青少年」这个词太广泛,那如果你的演出是说「做给青少年」,就很难有观众吧。
耿:不然你说,青少年怎样会愿意来看戏?宣传的时候写「禁青少年观赏」、「十八岁以下禁止观看」,这样青少年会比较想来看吗?
张:哈哈哈,不是啦。
耿:一定有什么是吸引青少年的吧?
张:青少年的经验不同,就有很大的影响啊。比如跟老师一起看的《来自德米安的你》就没有触动我,因为现在高中生的烦恼,跟德米安的困扰已经不一样,没办法共鸣。但如果把主题缩小,比如锁定「梦想」,那可能就会有特定一群在追求梦想上有困境的青少年会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