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取材自牵亡歌的《彩虹的尽头》之后,编舞家林宜瑾持续对台湾人舞蹈身体的探索,去年底在台南六甲看到的宗教仪式「谢公愿」,其中下地府的乩身几不可见的震颤给了新作《渺生》方向,她让舞者从黑洞出发,在最低限的动作中,往自我内在探勘,行至比彩虹的尽头更远的地方。
坏鞋子舞蹈剧场《渺生》
4/5~6 19:30 4/6~7 14:30
台北 国家戏剧院实验剧场
INFO 0921-014298
二○一八年秋末,林宜瑾抵达台南六甲。编舞家是为了寻找台湾人舞蹈身体的「ㄢˋ身体回家创作计划」而来,自上个作品《彩虹的尽头》(2016)取材自牵亡歌,以鲜明的文化符号探问生死后,林宜瑾想的是:如何在更简单的结构下,还是看得到文化身体?
她在六甲的庙口看见她创作的下一个开始——谢公愿。该传统仪式是信众为了感谢神明一年来辛苦济世而办,特别的是,仪式中有乩童亲下地府、进地钱地库,为信众补财库以求平安,「他们会请一个乩身下地府存钱,旁边的人唱著跟牵亡一样的路关。乩身一手令旗一手剑,当他要往一下一关去的时候,会轻轻摇旗,跟大家说可以继续往下走。」
谢公愿中乩身下地府,几不可见的震颤给了新作《渺生》方向,「像是摇旗一样那么的微不足道,但内在一直在向前,将这样的状态放到舞者身上。」林宜瑾顿了顿,「像是抢头香、听妈祖指引方向——怎么听?如何准备?舞者如何成为倾听所有环境的通道,同时又要有个人的意识?意识需要聆听,但肉身是自己决定,与当下进行连结。」
渺小震动 创造了神明、文化、关系
《渺生》延续在日本横滨表演艺术大会(Performing Arts Meeting in Yokohama)中首演的《虹khing》(2019)的基调,与视觉艺术家庄志维协作打造身体/生命/死亡的能量场,服装设计蔡浩天则打造了会「消失」的服装,偏向极简的抽象表现,与林宜瑾过往紧贴著传统符号的作品很不一样,「但《渺生》还是围绕著身体、仪式、中介状态,乩身的灵、幻觉,成为通道。编排很像巴赫赋格的使用、葛拉斯(Philip Glass)的音乐型态。」
「螺旋」依然是动作发展的最高指导原则,去年甫成为新手妈妈的编舞家在新生命的小动作比如喝奶、翻身,都看见了生命螺旋的力量,仿佛印证了自己长年创作的探索,她说:「像是科学的印证,所有东西都是质子的碰撞与震动,碰撞的密度、速度的不同造成不同的样貌。我们也讨论到《金刚经》,所有东西都是微尘,如此渺小的震动,创造了神明、文化、关系,美丽丰富的世界,回过头来不过是这么微小的事情。」
透过「感觉」 产生身体的内在文本
因此,《渺生》在最低限的动作中,林宜瑾要表演者刘俊德、潘巴奈、陈彦斌、彭子玲从黑洞出发,往自我内在探勘,行至比彩虹的尽头更远的地方。四位表演者是牵亡歌田调以来的老班底,对林宜瑾从《彩虹的尽头》、《虹khing》以来对「螺旋」身体的研究自然不陌生,但这回音乐与身体却产生了拉扯。刘俊德头痛地指出,「要记拍子,音乐却帮不上忙。」
从用理性去记忆,到透过「感觉」产生各自身体的内在文本,林宜瑾说:「舞者观照自己在动作后,产生的情绪是什么,而不是情绪先放进来,是在理性的动作里有足够的开放程度,让舞者可进行观察,看有什么东西会走进来。」她要未知煽动想像,在《渺生》的黑洞中,舞者/观者投射生与身,因为唯有未知会回应任何人们所发出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