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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信艺术至关重要、剧场能造成改变的创作者
挑战边界

我们不要再「看戏」

当观众是来「体验戏」而非「看戏」时,将有什么不同的期待?看似只是语义不同,但如理论家茱蒂斯.巴特勒在《受激的言说:一个关于展演的政治》中所说:「我们用语言做事,用语言产生效果,且为语言做事,但语言同时也是我们所做出来的。语言是我们所做之事的名字:是我们“所做的事”(特定动作的名称)也是我们所影响的事,既是我们的行为也是后果。」

当观众是来「体验戏」而非「看戏」时,将有什么不同的期待?看似只是语义不同,但如理论家茱蒂斯.巴特勒在《受激的言说:一个关于展演的政治》中所说:「我们用语言做事,用语言产生效果,且为语言做事,但语言同时也是我们所做出来的。语言是我们所做之事的名字:是我们“所做的事”(特定动作的名称)也是我们所影响的事,既是我们的行为也是后果。」

当我们坐上剧院的椅子,我们对接下来要经历的一切有基本的认知——我们将坐在这个空间里,某些事情会在一定时间内在我们面前开展。当然,这不代表我们不会觉得惊讶、欣喜或被感动,但我们跟空间与时间的关系通常是固定的。而沉浸式作品颠覆了这样的时空关系……这让我们很兴奋。

——亚隆.威利斯(Aaron Willis)

为了实现真正的本质,必须让观众从传统被动的观看角色解放出来,必须「被戏剧行动的神奇力量吸进去。」

——贾克.洪席耶(Jacques Rancière)

提到戏剧体验时,无论中英文都会用视觉表达:「我要去看戏/I'm going to see a show.」无论是创新内容或实验美学,观众倾向成为消极的观察者,窥探舞台上的一切。然而今年我回到台湾这几个月看过的表演,十二场有八场演出积极寻求观众的参与,邀请我们成为共同表演者或创作者。在某些作品里,我不在座位上的时间几乎跟坐在位子上的时间一样长。

这种强调观众互动的全球趋势,通常跟建立艺术乌托邦的尝试有关。在这里,创作过程是民主化的,并于演出跨越了剧场空间与现实世界的界线时,在观众和表演者间建立了社群归属感。但也有些评论家认为这些演出的门票多半票价高昂,非但没有弭平、反而更强化了阶级差异。

不论这些参与式演出对促进政治或社会平等的效力如何,都已有效重置了表演者与观众的关系,将观众从观看者转变为表演者/体验者/参与者/共同创造者。这种趋势让人重新思考用来讨论剧场的语言。试想,当观众是来「体验戏」而非「看戏」时,将有什么不同的期待?看似只是语义不同,但如理论家茱蒂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在《受激的言说:一个关于展演的政治》中所说:「我们用语言做事,用语言产生效果,且为语言做事,但语言同时也是我们所做出来的。语言是我们所做之事的名字:是我们“所做的事”(特定动作的名称)也是我们所影响的事,既是我们的行为也是后果。」若要将剧场从传统中解放,我们就必须积极改变讨论和思考它的方式。

参与或不参与

参加这些互动式表演时,我发现自己仿佛回到十四岁第一次参加学校舞会时,胃里翻腾著不祥的预感,紧张地决定是否要冒险踏入舞池,还是和朋友一起作壁上观。虽然我看戏的情境和风险跟年轻时参加舞会不一样了,我仍能感觉我的脑袋飞快运转著连串似曾相识的盘算:这好玩吗?我会不会出糗?其他人会做吗?我做这些是为了满足什么爱出风头的癖好吗?我会从中得到什么?

前几周在参加「《域》 老泉山现地创作计划」时,一位表演者沿著山径徘徊,在步下缓坡时褪去衣裤。那时只有我和另两位女子跟著她,目睹她的举动。最后,她身上只穿著肤色内衣裤,接著她从桶子挖出泥巴涂抹自己的身体。她邀请般地望向观众,于是其中一个女子用手挖了泥巴,抹在她身上。当表演者开始回身上坡,更多观众聚集并环绕著她。有些人加入涂抹泥巴的仪式,并与表演者展开一段身体自然接触的即兴舞蹈。涂或不涂?我脑袋很快闪过了正方意见(支持表演者、新的体验、有趣)和反方意见(手会弄脏、会满身大汗,没有「感觉」、不好玩),然后决定不参与。尽管有没有涂泥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却发现自己在接下来的夜晚甚至之后几天,都在质疑自己的决定。是什么阻碍了我共享那个时刻?我该接受她关于接触与连结的邀请吗?泥巴是否真的那么难清理?

几周后,我仍在深思自己对近期其他邀请的反应:跟「野女人身体剧场」一起围著营火跳舞?(我跳了也很享受!)在《城市之脸》对挂在绳上的罐子讲话,且聆听其他观众从另一头传来的声音?(我没做,也不后悔)接受「明日和合」导演的邀请,试著看见未来,并分享我对当晚演出《祖母悖论》的预测(我做了,隔天他们不但照我的预测演出,我甚至因此获得一瓶红酒和饼乾!)还有我在Baboo于北美馆展出的《新!王冠度假村》中,作为「客人」所接到的无数邀请:在玻璃墙上写字?(我写了,且享受身处罗伯.威尔森式的表演中)表演一段复杂舞蹈并让房外参观者看?(我没跳,并满意自己的决定)在活动期间,定时在墙上记录我的体温?(我做了,且享受这系统性的流程)

一开始,我会把这些互动当成一系列的墨迹测验(Rorschach Tests)——类似某种剧场式的人格测验,反映出我最近愿意冒险和拥抱未知的意愿。但最终我学会了单纯欣赏这些互动、这些让我尝试新事物的邀请,而无论我接受或婉拒,都不是想证明什么或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我了解到,有时我们只是需要一些提示来拓展视野。因此,之后如果各位读者有谁希望我在她╱他身上涂泥巴的时候,我会来试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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