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酉雞年,前半年的演藝台上跳躍的是關注生命的舞作,尤其三齣大型舞劇,不約而相契地連綴起中外女子的癡情、熱烈與成全,她們是吉賽兒、菊豆和玉蓮。
取材自民間的舞劇
趁著去年歲末的芭蕾熱潮,今年開春一、二月之交《吉賽兒》也將上場。這齣描寫十九世紀法國農家女與貴族的愛情悲劇,自一八四一年首演以來,已跨越一個半世紀,吉賽兒生前死後的癡情,已化作舞台上永生的精靈。這次由足可見證芭蕾舞史的巴黎歌劇院舞團演出,正是許多人拭目而待的緣會。
《菊豆與天靑》爲改編自文學作品的電影《菊豆》的舞劇演出。游好彥舞團將以三幕主戲舞出菊豆勇於面對情愛的熱烈與天靑的懦弱,以及楊金山幾近肆虐的變態情狂,交織出三代四口人在倫理人情的衝突及哀頑。編舞者游好彥將親自演出楊金山一角,他相信:抛掉對白、實景,完全由肢體演繹,將更能顯現情節張力及生命的質地。
淡淡的三月天,《菊豆與天靑》將有爲期一個月的北中南東部演出,而在同時,全省觀衆還可以期待另一齣舞劇的呈現──《走西口》。
兩個玉蓮在《走西口》中是同名又同愛一人的女子。太春與玉蓮新婚而別,獨自出關到塞外謀生。客途飢凍僵斃之際,得到寡婦玉蓮以身偎暖搭救,並給予生計,異地戀情在矛盾中乃如春草蓬生。關內的玉蓮在誤傳太春客死的悲痛中,堅決要爲夫君收屍歸葬。到了塞外,憬然入目的是即將上花轎的婚禮。兩個玉蓮,誰上轎子呢?
這齣於「台灣省音樂藝術季」推出的舞劇,是取材自大陸民間史實的創作舞劇。淸初晉北一帶連年災荒,靑壯男子湧往關外謀生,時稱走西口。然而天候地利艱難,良人多數一去不復返。這悲慘的史實在民間演藝中發展出「二人台」的演出形式,男女邊舞邊唱送親遠別。《走西口》即據此題材與形式,由出身北京中央舞團的閻仲玲編導。在編舞素材上不僅採擷當地舞蹈動作,如每邁一步上下顫兩顫的「拉花」,以及覇王鞭、方巾等道具,並運用當地歌謠爲樂曲素材,由省交以西方交響樂編制作現場演奏,許是舞劇表演的新嘗試。
在結合地方曲藝的舞劇創作嘗試上,此道不孤,四月間多面向舞蹈劇場的「北管計畫」,將演出一齣結合北管野台「扮仙」與「做戲」爲創作素材的舞劇。
個人創作生機勃發
褪下劇衣,個人舞蹈創作的展演在今年上半年間也極爲活躍。新一代由資深舞者進而學編舞的創作者,於形於神更直接地指向人、生命與環境。
二月裏光環舞集以《大地漫遊》爲題,將演出三支舞作:〈空中漂〉、〈箱上走〉、〈地上游〉,除了展現劉紹爐以氣、身、心一體相通的關念,從太極、氣功、禪中尋求東方舞語的努力外;舞作本體是他與舞者在即興感應中的創作,因此在演出時,也希望觀衆將個人經驗,與舞者及編舞者的心靈相融合。
赴美硏習「即興接觸」回國後極力推廣的古名伸,今年即以此概念爲起點發表群舞創作,舞名未定;同場發表舞作的還有謝宗益的〈我會回來〉、〈沒憐憫之心的世界〉。他們從日常生活及與人的接觸中,各自以不同角度的敏感力與細膩感,表達對人對舞蹈的思辯。
陳偉誠與謝宗益同出雲門,同赴法國學成而歸,二人在五月裏將同台推出舞蹈創作。陳偉誠延續《河》系列此次發表〈河之六〉,謝宗益則以〈悲慘世界〉,共同表現他們對本土人文與生命的關注。
舞團頻頻搬演經典
台北室內芭蕾舞團今年以七支舞碼巡迴演出,其中兩支爲新創。〈酒店〉是蔣玉娥以畢安生同名畫作爲題材創作的舞蹈,畫中二人擁舞、二人坐吧台,他們沒有臉却都若有所思,舞作即從這四人發展出男、女、男與女、女與女之間的剎時奇想,滑稽而瑰麗。另一舞碼〈狂歡節〉則是巴西籍舞蹈家雨果.德拉瓦耶爾(Hugo Dellavalle)的新作,本著浪漫芭蕾的表現型態,舞出舒曼的浪漫鋼琴曲〈狂歡節〉。此外,去年極受歡迎的蔣玉娥舞作〈死神與少女〉,及雨果.德拉瓦耶爾的〈雙簧管協奏曲〉、今年也將再度演出。
新年度外國舞作的展演,似乎一致都有快樂的神采。最令人引頸而待的當屬雲門春季公演中保羅.泰勒的〈海濱大道〉。此外,六月間兩廳院邀請美國帕森斯現代舞團,將在台北及台南演出並作示範敎學。該團總監大衛.帕森斯曾是保羅.泰勒舞團的舞者,他的舞作〈信封〉已是現代舞的經典之一,無數的西方報評中有一則說:「帕森斯舞作充滿感染力、智慧、雋永而幽默;舞者精力充沛,熱愛製造快樂。」
其他演出型態最見異色的要屬三月間上場的「紅軍亞歷山大表演團」,觀衆將可一睹俄羅斯儀隊的分列式、耍大旗等,以及民族舞蹈、合唱的綜合表演。五月間則有美國楊百翰國際標準舞的全省演出。
舞幕一重一重拉開,一如繁富的花瓣層層外放;觀衆的靑睞,亦如蜂蝶之親狎,是表演生態的共生者;下半年將看到的舞蹈,正蘊育在這上半年的選擇中。
胡惠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