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士舞是一種熱力奔放的舞蹈形式。不過在編舞者馮念慈搭配Ornette Coleman快速飛轉音樂的重新詮釋之下,不僅觀衆被混淆,連舞者(包括編舞者)也似乎無法精確地掌握。
《高解像爵士音樂舞》
3月3~5日
皇冠小劇場
「高解像」是個敎人費疑猜的形容詞。假如從節目單上的「2000年代速度舞蹈的晚會」、「在最短時間內圓滿地完成一趟豐富之旅」等用語中,似乎可以揣測編舞者在這次創作裏欲將舞蹈的速度與密度「高解像」的意圖。然而在這一場藉由各種爵士舞風格加以變化,並以十幾個段落串連的「晚會」中,Ornette Coleman快速飛轉的音樂和舞者忙碌不停的肢體動作加起來,並沒有產生像萬花筒般瞬息萬變的瑰麗,也不像高解像電視所呈現的高密度畫質。
如觀賞一場被滅音的電視節目
在爵士舞所發展出來的衆多風格裏頭,不管是黑人爵士舞或踢踏舞或爵士芭蕾,都有一種看似隨興卻又環環相扣的迷人特質,但在這場異變的爵士舞演出中卻感受不到。潔淨的舞台和簡略的服裝,可以是編舞者希望觀衆將眼光的焦點停駐在動作本身的主張;從節目單上每一小段舞蹈後面各種爵士風格用語,也似乎希望觀衆能從每個小段落裏,觀察出爵士舞在各個不同時期的變化。但急於拆解原本爵士舞所擁有的特質所產生的混淆,卻使人無法感受爵士舞的內涵。也或許是繁複、瑣碎的動作使舞者只是急於穩住重心;也或許是舞句的節奏太平均,使整個作品看起來缺乏應有的張力,而呈現出如沙上印記般若有似無的質感。再配合上舞者臉部過於「燦爛」的笑容,形成一種奇怪的風格,有點像在看關了聲音的電視節目,只看到演員的動作、嘴型,卻不知所云。
特別是當編舞者只注意到音樂的節拍而忽略整支曲子的旋律部分時,音樂和舞蹈的行進方式就像兩條平行的軌道,縱使方向相同,到末了亦不會有交集;或像有著鼓掌的動作,手掌卻不接觸交錯而過,聽不到掌聲。由於要求動作的快速變換,舞者在做動作時,相對地能量被減低、姿勢的範圍也被迫縮小、精力無法投射出去,使得整場演出透著一股莫名奇妙的輕巧,與一般印象中觀看爵士舞所感染的奔放熱力大相逕庭。如果說這是刻意製造的疏離效果,其先前的冷淡卻又與最後一段〈三個願望〉中,每個舞者自舞台後方向前走對角線連番獻藝的「綜合呈現」,意與觀衆同樂的安排,有所不同;實不知是否該與之「同樂」,或保持一段觀賞的距離。
演出形式仍在摸索
關於爵士樂舞中相當重要,屬於演出者相互感應的部分,卻未見編舞者加以處理。只見舞台後方有一小區擺有鏡子、打著黃燈,供衆舞者在演出的「閒暇」之中舉行個用以自娛的小型Party。
對於一種已成形的舞蹈形式的再詮釋、或再創造,我們無法去限定它的方向該往何處走。但就新成形的作品本身而論,它必須有一個顯著的走向。以這場演出來說,在這一點似乎仍在摸索當中,以致整場演出並沒有一個淸楚的輪廓。
文字|陳品秀 舞蹈、劇場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