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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湘如(中坐者)在法國演出《任性薔薇》。(華湘如 提供)
台北 藝術節/台北

「密獵者」周歲擺秋宴

今年十月,密獵者劇團滿周歲,大擺秋宴,準備舉辦「密獵者皇冠劇展」。推出前菜《任性薔薇》、佐餐酒《咫尺天涯》及主菜《等待果陀》,分別由華湘如、林維、陸愛玲執導。

今年十月,密獵者劇團滿周歲,大擺秋宴,準備舉辦「密獵者皇冠劇展」。推出前菜《任性薔薇》、佐餐酒《咫尺天涯》及主菜《等待果陀》,分別由華湘如、林維、陸愛玲執導。

皇冠密獵者劇展

皇冠小劇場

10月20日〜11月5日

每逢周五至周日,三天演出四場。

密獵者劇團去年十月在人間劇展中演出《三次復仇與一次審判》後正式成軍,爾後,在國內各類表演空間裡迂迴潛行。

鴻鴻曾在檢討九四年劇場的主要現象時寫道:「台灣劇場敍事的本領普遍面臨困局,如果能夠多引進一些不同類型、不同時代的異國經典,可能會是一個比較、參照的契機,至少是一種提醒──轉益多師是我師,雜交才能產生最健壯的小孩!」一年來密獵者似乎正是朝著這個方向在做,無畏文化轉換的難題,或是演員觀衆的消化能力,潛行而至,做來十分起勁。

任性的「任性薔薇」

《里昻奇蹟》導演華湘如,藝術學院大三時休學轉赴法國,用半年時間申請到里昻盧米埃大學戲劇硏究所,九四年取得碩士學位返國。《任性薔薇》原名《任性的瑪麗安娜》,是十九世紀法國浪漫主義詩人繆塞最受歡迎的劇作之一,繆塞曾以薔薇比喩女人,爲消除翻譯劇本的隔閡,瑪麗安娜遂更名薔薇。薔薇貴爲法官夫人,一位平庸的靑年暗戀她,託請其表兄遊唱詩人轉達愛意,薔薇以爲愛慕她的是詩人,正打算有所回應,法官覺察之後,派人暗殺了詩人,詩人臨死前才說出眞相,薔薇無得亦無失,她只是隨任事情流轉。

華湘如曾在法國Vienne劇團飾演薔薇一角,她以東方面孔、微胖的身材扮演十九世紀的貴夫人,戲中第一次聽到詩人對她彈唱戀曲時,她雙眼圓睁、小口半開,儍立當場;第二次聽到暗戀者另有其人,被暗殺的詩人只是個傳言者,她同樣的表情又重複了一次。翌日里昻報評:「十九世紀以降,未見如此平庸的法官夫人」!「平庸」非褒非貶,而是接受了華湘如以二十世紀肥胖女性的自覺,詮釋突受愛慕的錯愕。獲得肯定後,華湘如在詮釋繆塞這齣悲喜劇的空間上更有信心,她保留了原劇中的角色,但有部分角色性別由演員反串,重新搬演的版本在兩性感情的擺動中,有更微妙的差異。

《任性薔薇》原屬書摘劇的形式,適宜在下午茶茶座間熟悉誦唸,華湘如認爲:在巧妙的情節和機智的對白掩護下,這樁情事的結局並不悲哀,而這是繆塞覺得眞正悲哀之處。爲此,華湘如以藍色爲全劇燈光主調,舞台上除了現場演奏的吉他,將不設其他道具,以遊唱的情調催逼全劇的氛圍。華湘如導戲一向重視人和人之間引力所撞擊出來的東西,演員也就成爲她最關心的問題。《任性薔薇》主要演員包括徐珪瑩、阮延南、商毓倫、馬向揚等。

素簡中,見「咫尺天涯」

《咫尺天涯》的導演林維和台灣劇場的關係深厚,從早期的筆記劇場、蘭陵劇坊、表演工作坊、屛風到香港的進念 二十面體,無論台前幕後,林維累積了相當紮實的劇場經驗。赴美四年後,林維回國轉以寫作爲生活重心,有機會導戲,並藉劇場形式傳遞New Age (編註)的新思潮觀念,林維在心情上遠離了當初劇場人的窒困感,無疑是很輕鬆很快樂的事。

《咫尺天涯》在舞台上沒有線性敍述的故事,由導演給予架構,演員給予血肉,極爲素簡的舞台上只有一張椅子,觀衆視覺如盯著一幅畫,演員的動作也在畫框中,只是緩慢流動的線條。林維以New Age的觀念在舞台上呈現時空上的開口,劇場空間可以重疊,可以互相建構,椅子和演員之間互爲主角和道具,新思潮觀念之一便是「你創造你自己的實相」,如果觀衆、演員甚至椅子都在這樣的位子上,身心就可以自由的到任何地方去,縱是天涯,也近若咫尺。

拆解公案似的,林維編導的《咫尺天涯》因此有了酒的氣味。她選擇的演員包括了《圓環物語》合作過的金智娟、蘭陵同期的張令嫻,河左岸的劉宇均,以及New Age讀書會的陳建治,他們和劇場的關係同樣都是在核心或邊緣,若即若離。

突顯「等待」果陀

貝克特的《等待果陀》在四十年前是齣經典,至今仍是,時日越久,距離越遠,《等待果陀》越成爲台灣劇團等閑不敢輕易出手的經典。在法國九年,目前是巴黎第一大學戲劇系博上候選人的陸愛玲,一句「突顯等待」,確定台灣觀衆終於得見經典之作。

源自於《等待果陀》在法國多年的浸淫,陸愛玲重新譯寫劇本,她認爲貝克特在《等待果陀》中對人類處境的否定到了極限:一條路連接不知名的兩地,一棵不像樹的樹,艾斯不斷在脫鞋,佛拉不停地喊餓,兩人各說各話,又時常無言以對、停頓或沈寂,潑佐和Lucky主僕二人像從月亮中走出來一般虛幻,在一切否定的極限中,唯有等待是被肯定的。全劇兩幕不斷循環,沒有眞正的開始,也沒有眞正的結束,在重複得近乎荒謬的劇情中,貝克特逼人思考人類的處境。

新譯劇本中,陸愛玲儘量貼近原文的韻調,也因此演員的音質是選角時的重要考量,同時肢體語彙的細微準確,將更能突顯反語言的特性,蕭賀文、林顯源、樊光耀在本劇中都有吃重的演出,尤其蕭賀文飾演只有一段獨白的僕人Lucky,如何在兩次出場時凝聚觀衆光,端視兩人在劇本和身體語言間的磨戲功夫了。

陸愛玲並無意一開頭便選擇經典劇本,她希望盡量展現原作者較鮮爲人發現而她認爲是正確的部分,舞台色調擺脫歐洲的灰暗,唯一在果陀和佛拉等之間傳遞訊息的男孩,或許有更搶眼的安排。

密獵者匯集《任性薔薇》、《咫尺天涯》、《等待果陀》三部戲成一系列劇展,靑年導演有正面迎擊的機會,證明他們有某種特質的存在。演員的生命是活在舞台上的,一齣五至九人的演員群,讓演員延緩轉業拉保險或開便利超商的無奈;而在劇本的吸收和消化上,分別搭配「專題演講或電影播放」,觀衆面對這套菜單,可以視口味鍾情一二,也可以全盤通吃,畢竟,這是饗宴嘛!

 

文字|史玉琪  劇場工作者

 

編註:New Age一般翻成「新世紀」,是西方六〇年代所興起的觀念,在現今繁雜的世界中,以冥想、討論的方式來尋找個人心靈上的寄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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