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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文字會式微嗎?

文字有其無與倫比的想像力和穿透力,當樂譜無法對一般大衆構成意義的時候,文字還是一種比較貼近的詮釋。客廳的電視即使三十九吋,也無法框住音樂廳的舞台;手上一份精心編寫的音樂雜誌儘管只是菊八開,卻可能開向一個無限寛廣的音樂世界。

文字有其無與倫比的想像力和穿透力,當樂譜無法對一般大衆構成意義的時候,文字還是一種比較貼近的詮釋。客廳的電視即使三十九吋,也無法框住音樂廳的舞台;手上一份精心編寫的音樂雜誌儘管只是菊八開,卻可能開向一個無限寛廣的音樂世界。

文化也形成工業之後,消費的方式自然跟著改變。大提琴家馬友友旋風般來台,公共電視彷彿抓到振興收視率的強心劑,錄影帶、實況轉播、獨家專訪一一登場,呈現出來的都是馬友友的身影。視覺化的製作,幾乎讓人感覺是在「看」馬友友,而不是在「聽」馬友友。

固然,馬友友因而能夠力敵流行歌手的超人氣,他這次帶來的巴赫《無伴奏大提琴組曲》也像衝上排行榜。可是,曇花一現,曲終人散之後,台灣的「音樂花園」也隨之荒蕪。

也許不能怪罪公共電視和其他商業電視,他們已經是破天荒地努力想做好一次文化的傳播。但是,藝術是種深沈涵養的玩意,如果平常缺少操兵的演練,碰到馬友友這樣的陣仗,反而容易暴露無知的缺點。

文字媒體在類似的場合則能更具傳播的優勢,因爲至少透過寫稿的過程,意念的傳達得到一些沈澱和整理,不是那種推了麥克風在音樂家面前就能了事的處理方式,而對於一位有心的記者或是編輯而言,如果音樂是他被指派的日常工作領域,而他/她也由衷喜愛音樂,那麼整個報導的質地會更好。

可惜,台灣只有幾家主要報紙固定爲音樂設置專任記者,因爲就媒體的經營者來說,音樂是少數人的智性享樂,與大衆媒體追求最大市場的原則並不吻合。要不是出於媒體老闆的文化使命感,或是他/她們的恩准,從純粹投資報酬率的角度來看,一個文化藝術版的效益遠遠不如娛樂版面,很可能成爲改版時第一個被刪除的對象。所幸,這幾家報紙長期以來一直有個不錯的獲利狀況,因此還能在公衆利益的社會責任考慮下,支撑音樂文字的生產與發行,還不至於到縮編的地步。

但是,缺乏報團或財團支援的音樂雜誌就沒那麼幸運了。屬於「普洛」相關事業的《CD-Hi》上月宣布停刊,而樂評人兼唱片製作人楊忠衡獨力經營的《音樂時代》也因爲難以爲繼,從四月起轉由「年代資訊」受讓,加以維持,預計在六月以新的面貌呈現給資深樂迷和新進樂友。

《音樂時代》的印刷媒體形式對於年代資訊而言其實有著根本的歧異,因爲有紙的刊物與無紙的網路在目標上不見得一致。然而,出版走到數位的時代,卻也可能因爲網路的多媒體能力,使文字得到聲音與影像的輔助,並且透過網路的互動,建立專業編輯與樂友/網友的雙向溝通,進一步幫助一份高品質的雜誌成爲音樂藝術傳播的利器。

當然歡迎電子媒體在重要音樂會的記者會和排練場架起砲台般的攝影機,因爲它們仍然擁有最大的資訊轟擊能力,可以迅速傳遞文化的訊息。但是,可以替樂迷/樂友向音樂家問問題的,或是可以從唱片和音樂會聽出端倪的,卻大部分是動筆的音樂記者和作者。畢竟,文字有其無與倫比的想像力和穿透力,當樂譜無法對一般大衆構成意義的時候,文字還是一種比較貼近的詮釋。

客廳的電視即使三十九吋,也無法框住音樂廳的舞台;手上一份精心編寫的音樂雜誌儘管只是菊八開,卻可能開向一個無限寬廣的音樂世界。

別讓電視成爲你/妳唯一的訊息來源,雜誌提供了一個層面夠廣、探討夠深的音樂欣賞經驗。如果不願看到台灣成爲眼鏡框和電視框充斥的社會,這些勤於筆耕的報紙與雜誌的音樂作者,便是大家必須努力保育的稀有動物。

 

文字|黃志全  資深媒體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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