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大多數急於和傳統劃清界線的新新人類,白舞寺的創作成員不僅深受傳統藝術的洗禮,且立志將之發揚光大。該團「當代肢體結合傳統布袋戲」的概念,意不在打破傳統藝術的藩籬,而在努力對觀眾表達他們從傳統藝術感受到的美感。
「江山代有人材出」。舞蹈界的這位新一代「人材」不僅要有編舞的才華、突出的風格,最好還能從他的作品中本土的特色。可是編舞創作的新「人材」,到底何時才會浮上檯面?一直是台灣舞蹈界的焦急等待的答案。二月,在皇冠小劇場看到白舞寺舞團《七匡乙咚》的演出,雖然還不至於是這個「千呼萬喚」的答案,但卻從這場演出中看到一個充滿希望的可能。
二○○一年歲末,第一次聽到「白舞寺」這個舞團的名字。
一個新的現代舞團成立並不稀奇,奇的是這個在宜蘭成立的舞團,標榜的旗號是以「當代肢體結合傳統布袋戲」。不禁令人好奇,強調人體肢體的動態美感和掌上操弄的布偶,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藝術表現形式,如何在同一個舞台上並存?無可必免地,更要面對當代文化的難解的課題:「現代與傳統」如何融合?
《七匡乙咚》是筆者第一次看白舞寺舞團的演出。坐在前往皇冠的公車上,一路忐忑,擔心會不會又一場唱高調的拆解藝術,或是創作者一廂情願、讓人摸不著頭緒實驗創作。但是《七匡乙咚》散發出來的訊息,就像他們的旗幟一樣同樣叫人驚訝。
不同於大多數急於和傳統劃清界線的新新人類,白舞寺的創作成員不僅深受傳統藝術的洗禮,且立志將之發揚光大。團長游紹菁出身國光藝校,參與光環舞集多年,現在還在學歌仔戲。布袋戲團「亦宛然」第三代主演演師黃僑偉,都在傳統藝術浸淫多年,該團「當代肢體結合傳統布袋戲」的概念,意不在打破傳統藝術的藩籬,而在努力對觀眾表達他們從傳統藝術感受到的美感。
這一點可以從該團披露的《七匡乙咚》創作來源看到一些端倪。游紹菁在傳統市場碰到一個賣布袋戲的老頭,他原是位布袋戲團的團主,如今卻只能以販賣戲偶維生。游紹菁於是買下了團主自認最寶貴的兩個戲偶,黃帝與蚩尤。
《七匡乙咚》既不講求抽象的身心靈、也不講個人的生活感受,創作素材取自《山海經》、布袋戲偶技藝和傳統曲牌。舞者和操偶師一樣,既要說唱、又要舞蹈,表演者時而操偶、時而成為戲偶,並將神話中的角色抽離出來,進一步深化詮釋為人類共同情感的表現,撼動觀眾的情感。雖然舞團並不標榜跨界,而實際上這個僅含三女一男的簡單製作、表演者多方的表演才華,已是成功跨界的根本。
同樣從本土傳統出發、強調草根性的「金枝演社」,在一九九三年成立時演出《潦過濁水溪》。時間晚了十年,「白舞寺」不一定會是下一個「金枝」,卻跟「金枝」有同樣的發展潛力。
文字|陳品秀 舞蹈文字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