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每年六月在巴黎市立劇院（Théâtre de la Ville，Paris）門口，總是萬頭鑽動，為的只是等一張烏帕塔舞蹈劇場演出的退票，所有的票早已在前一年售謦，退票處前排隊等著買別人退票的人龍，以及大廳外階梯上等著現場退票的群眾，早已成為每年巴黎六月固定的儀式與城市景觀。

碧娜‧鮑許與烏帕塔早已成為舞蹈劇場的代名詞，也是當今歐陸舞蹈界的霸主，成立剛滿三十年。碧娜‧鮑許早已憑著她那充滿存在主義氣息的悲愴舞作征服了全世界。

編舞家也是電影演員與電影導演

相較於荷蘭舞蹈劇場的季利安與RM公司長期合作，將作品以錄影帶、LD、DVD的形式發行，碧娜‧鮑許一直到今天都堅持不肯發行作品的DVD，萬一錯過了演出，我們只能靠著口耳相傳、有限的作品錄影帶、電視台的訪談、舞團的畫冊來一窺究竟：那傳說中積滿舞台的水與那隻肥碩癱在舞台上的河馬，到底是怎樣的舞作？滿舞台的沙灘、滿舞台的空心磚、植滿草皮的舞台、滿舞台的空椅、滿舞台的康乃馨，美好的事物總是包含著巨大的苦痛，舞者不是衝撞景片與地板，就是被拖在地上，時而狂奔釋放內心巨大的能量。

諷刺的是，碧娜‧鮑許除了編舞家的身分外，還當過電影演員，以及電影導演。她演過費里尼的電影《啟航記》E la nave va，片中飾演一個公主；最令人驚嘆的是她還曾經拍過一部三十五釐米的電影《女皇的悲歌》The Plaint of the Empress，主要描述一九七三至七四年期間，碧娜建構烏帕塔舞蹈劇場的發展過程，同時呼應著秋、冬、春三個季節，多采多姿的大自然變化，試圖從中捕捉編舞者、舞者的內在與外界互動的種種關係。一百零六分鐘的作品，簡直就是碧娜作品的濃縮精華，舞蹈中有平淡的部分來烘托高潮，而這部電影作品每一分鐘都是高潮，絕對名列表演藝術圖書館的鎮館之寶。

一九九九年，阿莫多瓦剛剛以《我的母親》拿下坎城影展最佳導演，六月在巴塞隆納看了碧娜‧鮑許在九八年為里斯本為題編作的《熱情的馬祖卡舞》Masurca Fogo，看完之後熱淚盈眶，在他新片《悄悄告訴她》拍攝中，徵得碧娜的同意，在電影一開始，採用了碧娜早期的作品《穆勒咖啡館》Café Müller，片中的主角男看護看完之後，淚流滿面，回去醫院悄悄告訴他暗戀已久臥在病床上的女植物人。

阿莫多瓦用的《穆勒咖啡館》是二十年前的版本，碧娜‧鮑許親自跳的版本，與目前表演藝術圖書館收藏《穆勒咖啡館》的錄影帶，是同一版本。《悄悄告訴她》結束時，片尾用的正是讓阿莫多瓦感動淚流的作品《熱情馬祖卡》。

坐在碧娜前看《康乃馨》

碧娜‧鮑許來台灣演出過兩次。第一次是一九九七年，碧娜‧鮑許因香港回歸製作一個作品，在香港帶了半年的workshop，順道來台演出《康乃馨》。由於花季已過，真花要另外進口成本過高，而改由假花替代，六千枝康乃馨仍然造成視覺上強大的震撼。整支舞作就在花叢裡進行，美美的舞台卻夾雜巨大的恐怖陰影，一方面由於女皇碧娜就坐在我後面，一方面舞台上還有狼犬狂吠，還有法西斯下台要求觀眾離場，三不五時舞台上的紀律嚴謹的阿兵哥隨時要你出示passport。若您錯過了這場演出，圖書館有當時的三機實況錄影，已轉成DVD。

二○○一年烏帕塔舞蹈劇場再度來台，帶來一九七六年的作品《交際場》，男生穿著禮服，女生穿著洋裝高跟鞋，優雅整齊踏著步伐繞圈子，動作整齊，時而嫵媚地播弄耳環，時而伸手將夾進股溝裡的內褲偷偷抓出來，但仍維持高雅的情韻，這就是碧娜‧鮑許，她源源不斷的創作力，來自於各種人的各種動作，也因此她的舞者形形色色，技巧參差不齊，但碧娜重視的似乎是每個人的特質，人類行為的細節觀察，她也以手語入舞，搭配身體的整體節奏將手語轉化成舞蹈語彙。

表演藝術圖書館裡還有一卷作品What do Pina Bausch and Her Dancers Do in Wupprtal？，完整地記錄了碧娜與烏帕塔舞蹈劇場舞者排練舞作《班東尼翁手風琴》Bandoneon的過程，我們可以從中一窺碧娜的創作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