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肉體》中,只著膚色內褲的男女舞者的身體被夾擠在中空牆裡,被化約成一堆肉塊,宛如顯微鏡下蠕動的生物體。(國立中正文化中心 提供)
特別企畫 Feature 新.德國製造 MADE IN GERMANY 近距離接觸╱編舞家事件簿

莎夏.瓦茲:「空間甚至比音樂更重要!」

獨家專訪 拎著皮肉,展現真理的編舞鬼才

影片中,赤裸的舞者被抓著皮肉,拎過來丟過去,或是集體夾在玻璃中空牆中,擠扭著五官與身體向上蠕動,或是恣意推疊成一座人肉山……這一切,讓人感到一份切身的痛楚──是誰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探索「身體」?答案是被譽為繼碧娜.鮑許之後、最受世界矚目的德國編舞家莎夏.瓦茲。

十一月莎夏.瓦茲終於要帶著她的驚世之作《肉體》造訪台灣,本刊特邀旅居柏林的劇場研究者林冠吾,專訪到這位德國舞蹈劇場的編舞鬼才,談她的編舞人生與思考。

影片中,赤裸的舞者被抓著皮肉,拎過來丟過去,或是集體夾在玻璃中空牆中,擠扭著五官與身體向上蠕動,或是恣意推疊成一座人肉山……這一切,讓人感到一份切身的痛楚──是誰用這樣激烈的方式來探索「身體」?答案是被譽為繼碧娜.鮑許之後、最受世界矚目的德國編舞家莎夏.瓦茲。

十一月莎夏.瓦茲終於要帶著她的驚世之作《肉體》造訪台灣,本刊特邀旅居柏林的劇場研究者林冠吾,專訪到這位德國舞蹈劇場的編舞鬼才,談她的編舞人生與思考。

《肉體》Körper

11/10〜11  7:30pm

11/12   2:30pm

台北國家戲劇院

INFO    02-33939888

PAR人物小檔案

莎夏瓦茲Sasha Waltz

▲1963年生於南德Karlsruhe。五歲即開始習舞。曾遊學阿姆斯特丹與紐約。

▲1993年到柏林,成立Sasha Waltz & Guest舞團。此時創作題材以社會關懷故事敘述為主,陸續推出「遊記三部曲」。

▲1999年擔任柏林列寧廣場劇院藝術總監,推出「身體三部曲」。

▲2004年卸任列寧廣場劇院藝術總監。開始發展與古典音樂有關的創作,如創作舒伯特的《即興曲》Impromptus、為歌劇Dido & Aeneas編舞等。

四十三歲的莎夏.瓦茲,父親是建築師,母親是畫廊老闆,五歲即開始習舞,曾遊學阿姆斯特丹與紐約。九三年到柏林發展,與現在的丈夫約亨.桑狄(Jochen Sandig)共組Sasha Waltz & Guest舞團,開始每年的跨領域合作計畫「對話」(Dialoge),同時她也著手「遊記三部曲」(Travelogue-Trilogie)的編作,展現的Timing、動作無比精確,雜技式的高超舞蹈動作,滑稽怪誕中驚險處處,詼諧幽默中辛辣嘲諷,讓評論家驚為天人。膾炙人口的《太空人大道》Alle der Kosmonauten(1996),確立了她在德國舞蹈劇場不可動搖的地位。

一九九九年莎夏.瓦茲受邀擔任柏林列寧廣場劇院藝術總監,捨棄原本的社會題材與故事敘述,創作以身體為主題的三部曲。二○○四年卸下總監一職的同時,她轉而從古典音樂攫取靈感,創作舒伯特的《即興曲》Impromptus;更首度為歌劇編舞,讓舞者與聲樂家同台演出Henry Purcell的歌劇Dido & Aeneas(2004),即造成轟動。今年莎夏.瓦茲舞團轉移陣地進駐由舊抽水廠改建的藝術之家Radialsystem,九月將正式重新開始,令人拭目以待。

問—是什麼促使你決心成為舞者與編舞家?

答—我五歲便開始學舞,可是我其實一直想當視覺藝術家。我學過現代舞、古典芭蕾,也曾去上一位瑪麗.魏格曼(Mary Wigman)弟子的舞蹈課,可是,從沒想過以後要跳舞。直到有一次參加了後現代舞蹈的工作坊,我才下定決心要當舞者。

問—後現代舞蹈吸引你的地方何在

答—那是一個全新的體悟,因為它遠離了純粹形式,而且強烈地深入身體的自覺。它有很多與搭檔配合的工作,在接觸即興中傳遞的不是形式,而是影響身體的力量,它有許多不同的要素與可能性,去發展舞蹈動作,這是它深深地令我著迷的地方。

問—自從你進入了列寧廣場劇院,你的舞蹈風格大為轉變,這是為什麼呢?

答—因為列寧廣場劇院比起我之前的演出場地蘇菲館(Sophiensäle),不但可容納的觀眾人數多了約兩倍,觀眾席距離舞台的空間也大,還有嚴謹的建築風格,都使我不得不改變我的舞蹈語言。這的確是為了因應新的舞台空間所作的改變,它將我的工作導向了另一個的方向。同時,我也想結束之前探究街頭人際關係、城市生活、村莊社會等等的史詩形式。想重新回到身體本身,並尋找新的主題。

問—你在《肉體》以及這之前的《對話99/ II》,都是從建築空間出發,創作舞蹈。整體而言,空間對你的舞編有多重要?

答—對我而言,空間一直都是非常重要的舞台要素,我甚至會說它比音樂更重要。在大部分的創作,我都是先定義了空間,然後在這個空間裡發展舞蹈。如果我有什麼與空間相關的新構思,我也會自己設計舞台佈景。所以,具體的空間,確切地說應該是建築,像猶太博物館、蘇菲館,還有現在的Radialsystem,都強烈地主導身體與舞作內容。我的舞台佈景都是從原本的建築為出發的再創。由於建築原型與界限總是保持不變,相較於可隨時拆建的佈景,它擁有更多強烈的本質與真實的素材。

問—在身體三部曲中,你展示了許多裸體,裸體有什麼不同的意義?

答—並不是所有三部都有很多裸體,像NoBody就沒那麼多。不過,在《肉體》,裸體的確非常重要,因為我想以盡量客觀、無色的眼光來看身體,只要一有服裝,便會有社會意義與明確的年代,這是我想極力避免的。

裸體與否,其實完全取決於題材,像NoBody裡只有兩幕全裸, S因為是關於性與感官,所以在開始的四十分鐘都是裸體。《肉體》則是因為先前在猶太博物館的創作,為了配合建築,以及讓皮膚直接與堅硬的水泥接觸,我捨棄了所有的附加物。在列寧廣場劇院,我們也不想去遮蔽或改變原有空間,而是讓其原形得以呈現,同樣的,身體也得以原本的面目呈現在舞台。而在這裡(Radialsystem),我想我們不但也會用許多裸體,還會為它們上些顏色,因為這空間的感覺很透明、清新。

問—就你的經驗,其他國家對裸體的態度與德國人有什麼不同?

答—有些地方,我們不能去,譬如像印度,我們就不能演出《肉體》,因為有太多裸體,對當地觀眾太過挑釁,雖然這根本不是創作本意,它其實是完全不帶色情的。我們不是以有色眼光,而是以很嚴謹的態度處理裸體,所以,沒有偷窺性。

對舞者而言,這是我第一齣有裸體的舞作。我事先就跟他們說清楚狀況,也說好,大家一起試試看,所以,我沒有強迫他們。經過對彼此的熟悉,以及很清楚的工作主題,例如我們探索了器官、骨頭、還有皮膚,尤其是,要拉扯皮膚,穿衣服就變得沒有意義了,所以主題決定了裸體的必要性,而舞者自然而然也完全可以接受。

問—在《肉體》,你讓舞者說話,可是,他們的口頭語言跟肢體語言完全不相符,這樣的編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答—我叫這作「The Wrong Body」,因為我們說的話,跟事實真相常常有一段距離;我們情緒性或理性的陳述、表達,跟身體也可以是完全相反的,所以它可以說是呈現身體與真理之間的歧異。

問—從二○○四年你開始用古典音樂,是什麼促使你將古典音樂融入你的舞蹈創作裡呢?

答—我跟「古典音樂學院」(Akademie für Alte Musik)已經保持聯繫有五年了,我們一直有合作意願。我很喜歡古典音樂,但總有些顧慮,一來是音樂已經事先譜好,恐怕它無法與舞蹈一起互動、再創。二來,害怕它的力量,因為它是很完整的作品,同時也擔心,在節奏、舞蹈結構上會受到其既定形式的限制。

我後來決定選用《即興曲》,就是看它有很多不同的小章節,這樣我便不用把自己嵌入一個大形式。若是一首交響樂,我便不能把樂章任意對調,可是《即興曲》卻容許這樣,讓我覺得很自由,同時,學習如何處理古典音樂,對我也是一種新的經驗。我發現,在既定的音樂形式中依然可以享有創作自由,它也引領我進入了一個新的方向。同樣的,在為Dido & Aeneas編舞時,巴羅克歌劇的既定形式裡,也有一些段落讓音樂家有即興創作的自由空間。而在段落之間,我可以讓音樂暫停,加入休止符,隨意地改變歌劇的時間長短,只是我還是得跟著音樂的順序走。

問—你的舞蹈風格與題材總是不斷地在轉變,這當中,你企圖尋找什麼呢?

答—簡單地說,我總是在找新的挑戰。因為如果只做一件事,做久了,不知不覺就會開始重複,變得沒有活力。所以,尋找新的形式可以開發我的創造力,而不必老從已經創作過的東西裡再變花樣。不過,我目前正處於一個轉捩點,因為做過了這麼多不同的嘗試,我開始想要有系統地,回過頭來看看自己到底做過了哪些,有什麼是值得再深入挖掘,並開發成新的舞蹈語言。這是我目前的創作想法。

莎夏瓦茲舞團網址:www.sashawaltz.de

延伸閱讀

●《表演藝術》第65期,俞秀青〈與碧娜.鮑許爭鋒—鋒芒畢露的柏林編舞家莎夏.瓦茲〉,1998年5月號

●《表演藝術》第101期,黃建宏〈身體記憶的活體實驗—莎夏‧瓦茲的《軀體》〉,2001年5月號

●《表演藝術》第139期,陳玉慧〈你跳舞,她也跳舞〉,2004年7月號

 

文字|林冠吾 柏林自由大學戲劇研究所博士生

藝術家請回答-吳珮菁廣告圖片
評論與回響廣告圖片
歡迎加入 PAR付費會員 或 兩廳院會員
閱讀完整精彩內容!
歡迎加入付費會員閱讀此篇內容
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立即加入PAR雜誌付費會員
Authors
作者
免費訂閱電子報廣告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