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次參與PQ大展的台灣代表作品中,國家館策展人王世信觀察到,台灣的作品裡,產業生態主導了設計的思考和走向,資源的匱乏讓設計創作者展現出另類的生命力,尤其是中小型劇場在非鏡框舞台的另類空間的設計,更是令人眼睛一亮。
回頭看過去幾年來的台灣劇場發展,雖然劇場技術隨著經驗累積日益提昇,但由於社會、經濟、政治等大環境的交相衝擊,特別是整體景氣的萎靡不振,造成表演藝術創作,無論是大型表演團隊或是小型團隊,都陷入一種「停滯不前」的狀態。然而這種「僵局」,在北藝大劇設系主任,國內資深劇場設計師王世信看來,卻也提供國內設計者一個契機,考驗著他們如何「破繭」而出,在低迷和匱乏中創造令人期待的生命力。
產業生態主導了設計的思考和走向
王世信說:「台灣劇場藝術環境艱難,許多表現往往源自於環境的『匱乏』,創作作品往往受制於經濟與現實的束縛,在掙脫與求存之間創作者往往會發展出一些『畸形』的想法,這樣的「畸形」於是成為一種另類生命力的表現。」不可否認地,這樣的生命力源自於強烈的適應力;即使軟體、硬體環境的不如人意,依然努力表現出作品中的獨特性,或是順著惡劣的環境展現獨特的魅力。劇場藝術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為了求取生存,往往需要極大的生命力,這樣的生命力表現在台灣劇場工作者的適應力、包容性與韌性,各種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現象及趨勢反而成為藝術創作的養分。
產業生態主導了設計的思考和走向,這是一個頗值得玩味的現象,也可說總結了這次入選PQ國家館的作品表現。「傳統鏡框舞台,或者說商業劇場陷入一套固定的模式,而小劇場則展現了比較大的企圖心和活力,」王世信分析:「大劇場因為成本考量,投注的經費必須保證能回收,因此設計者不管在想法或做法上都越趨保守,往往就落入一種可被預期的,成本可以少、但保證會成功的模式裡;然而,中小型劇場,反正就是『債多不愁』,在構想事情上比較沒有包袱,能夠一直往前推。」
中小型劇場製作令人眼睛一亮
的確,在參與PQ國家館展覽的台灣劇場設計作品中,許多讓人眼睛為之一亮的作品,多是中小型劇場製作,特別是運用另類空間、古蹟環境所營造出來的視覺氛圍,令人驚艷。例如,在淡水滬尾砲台演出的金枝演社作品《祭特洛伊》、台南人劇團在億載金城演出的《利西翠妲》,以及世紀當代舞團在自來水博物館的《海洋狂歡節》。「這幾年鏡框舞台的設計都太乾淨、太漂亮了,少了一些魅力;小劇場有某種程度的不精緻,但它的魅力就來自於此。」王世信強調:「這或許也給我們這些長時間從事設計工作的人去思考,是不是要回過頭來,到資源比較少的團體去吸收養分,或者找回以前在克難環境中,所擁有的創作熱情。」
至於科技的介入是否引發年輕設計師在創作上的質變?王世信明確地指出,由於整體環境的時間空間物力都非常有限,劇場不容許失敗的實驗,在越來越不敢嘗試的情況下,後續的東西就不可能長出來,也因此,科技或新媒材介入的可能性非常低,但比起以往,新一代的設計師對科技使用更友善,在想法上的自由奔放度確實比較高。
永遠呈現一個「進行中」的型態
王世信以“On the GO”來總結當前國內創作者的狀態,他說,台灣的劇場人就像是一組游擊隊在台灣這個經濟與政治導向的社會當中「且戰且走」,常有「我又走到困境了嗎?」的附加感受,而作品也往往都隨著時間的演進發展而變化,永遠呈現一個「進行中」的型態,變的過程中蘊含著無法預期的能量,沒有結果的狀況凝結成最好的爆發力,而拼裝主體往往成為這種「方向未明」的表達方式。
站在「新舊融合」的氛圍中,台灣的文化定位充滿了不確定性,「新」未必是冷酷的時代感,「舊」也許只是想像中的傳統,藝術創作如何不斷地由摸索中逐漸發展出一些特質?創作作品該承襲什麼、該突破什麼?這些該是創作者該反覆思考的課題,或許沒有答案,但也有可能與眾不同,有出乎意料之外的表現。看似沒有文化包袱下的自由,其實正挑戰著台灣藝術家叛逆的能力,成為台灣當代藝術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