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這兩位編舞家，一個剽悍如冰，一個柔軟似水，當他們相遇，水中有冰，冰中有水，不同的元素在零度純淨中激盪遊走，一而二又二而一。他們的身分，阿喀郎（Akram Khan），孟加拉裔英國人；西迪拉比（Sidi Larbi Cherkaoui），摩洛哥裔比利時人；他們一黑一白，都是回教徒，對立或相同的對比交疊迸發出驚人的張力。在舞台上，還有與兩個舞者一般真人大小的矽膠雕塑，或站或倒的矽膠分身與本尊產生微妙的身分互動。《零度複數》Zero Degrees，「四大天王」的黃金陣容：兩位歐洲火紅的編舞家，英國最富原創力作曲家尼汀．索尼（Nitin Sawhney）的配樂，具有歷史地位的英國雕塑名家安東尼．貢姆雷（Antony Gormley）的矽膠雕塑作品，共同打造此齣探討邊境、國家、文化、生死臨界與真相的舞作。

探索人類由生到死的歷程

創作靈感來自九年前阿喀郎與表弟的一次旅行，當火車穿越孟加拉與印度邊界，邊境警衛沒收了他們的護照，不平未定又在車廂內發現一具屍體，阿喀郎驚詫於火車內其他人對屍體的冷漠反應。這趟旅程，讓阿喀郎不禁思考：零度是正負數之間的交界，邊境是國與國的地理分界，那麼生與死之間是什麼狀態？他被「中間狀態」（in-between）之概念吸引，將「零度」詮釋為生死交界的點，而《零度複數》則是探索人類由生到死的歷程。阿喀郎說：「西迪拉比從劇場起家，然後向舞蹈前進；我從舞蹈起家，卻向劇場前進。」西迪拉比形容此次合作：「卡達克讓我想起所有我喜歡的數學，節奏如此精準，阿喀郎可以自己以九拍子跳，聽我以八拍子跳，然後知道我們數到七十二拍時會跳在一起。」

當然不只是北印度卡達克傳統舞蹈，阿喀郎從這原點出發，肢體線條凌厲，洋溢活力與優雅；西迪拉比則像是充滿敏銳知覺的多樣混合體，他捲曲身體有如橡皮人，時又展現嘻哈、街舞的放鬆風格，兩種舞蹈語彙在此對比、對峙、對抗、與融合。於是我們看到開場時兩人宛如同步的機器人，一起說故事，遲疑停頓的節拍都相同，卻展現迥異的身體質地。

風格交手變換的實驗，多層次的驚奇展演

其中一段，兩人在無休止的連鎖動作中，交錯延伸他們的手臂，像海葵一樣。另一段，舞者以衝刺、踢等舞姿，精煉如儀式，那是場對戰，也是個合作。西迪拉比有段獨舞，他的頭被困在地板，他試圖靠著蠕動和身體的四面八方擺動來讓自己脫離出來；阿喀郎的旋轉穿越舞台，速度迅疾得可以讓頭髮豎立。這是齣風格交手變換的實驗，多層次的驚奇展演，《零度複數》讓人在生死異同的臨界中感受分離與整體的張弛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