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二○○七年可以說是傳統戲曲界邁開步伐、大刀闊斧「革命」的一年。無論是兩廳院製作的原創歌劇《梧桐雨》、國光劇團與國家交響樂團的現代京劇《快雪時晴》、當代傳奇的新編崑曲《夢蝶》，這一連串的演出都宣告了戲曲在傳統創新的藝術發展上，一個極為重要，值得高度矚目的「跨界」趨勢。在這波中西元素合併、傳統當代縱橫交錯的混血實驗中，大致可以歸納為兩個類型，一是以傳統戲曲的格律形式為本位，雖然有西洋交響樂團加上傳統戲曲的文武場，聲腔涵蓋西洋歌劇唱法和京腔京調，作曲與型態仍往京劇靠攏，如《快雪時晴》。二則跳脫框架，大膽研發出新品種，在語言、音樂、唱腔和劇種上，都採取中西混搭拼貼的方式，如《梧桐雨》。

大型管絃為《蝶谷殘夢》營造壯闊氣勢

延續戲曲跨界熱潮，號稱創新歌仔戲第一品牌的唐美雲歌仔戲團，與國立台灣交響樂團首度合作，新戲《蝶谷殘夢》由作曲家鍾耀光和樂師劉文亮共同譜寫，大型交響樂團編制為歌仔戲現場伴奏。曾經跨界爵士、國樂和現代歌劇，唐美雲表示，在傳統中加入新的元素，讓更多的年輕人來認識傳統戲曲，這是傳統戲曲延續下去的動力。「以前是大環境決定歌仔戲的方向，但是我們跟人家相反，是這個劇團要帶歌仔戲往哪裡走，希望讓觀眾發現戲曲的多樣面貌。」不過她強調，自己也是小心翼翼，深怕跨太大步，流失了原來的觀眾。

寫出了京劇加交響樂的《快雪時晴》，堪稱近年最多產的作曲家鍾耀光，再次挑戰歌仔戲。前年，鍾耀光為唐美雲的《梨園天神─桂郎君》設計音樂，捨棄歌仔戲主要的殼仔弦、鑼鼓，大量創作以西洋絃樂為主的新曲，讓不少觀眾批評少了歌仔味。這回，鍾耀光選擇從傳統出發，在保留歌仔戲原有音樂特色之外，運用大型管絃樂的豐富音色，襯托全劇的悲涼氣氛和戲劇張力，營造好萊塢配樂般的壯闊氣勢。鍾耀光表示，西方交響樂和東方戲曲的結合始於樣板戲，並不能說創新，但相較於樣板戲的制式化，現今的融合更開放多元，新作中他即嚐試以前衛作曲手法，放入一段以打擊樂表現的無調性音樂。

《蝶谷殘夢》由唐美雲和歌仔戲天后許秀年搭檔，敷演一段浪漫淒美的愛情神話，故事描述六賊亂政的朝代，泉州有一個琴藝高超、性格冷傲的音樂家顧林隱，因娶了秦淮河畔的名妓江錦瑟為妻，引起王子公孫的妒恨。他厭倦送往迎來的俗世生活而避居貂山，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以為從此可以過著神仙佳侶的幸福生活。誰知他一首諷刺朝廷的歌曲〈六月寒〉觸怒當朝，巡撫莫言可奉命將他入罪逮捕。幼女慕香滿周歲的一天，正是顧林隱一家四口生離死別的劫難。

《桃花扇》意圖創造「中國現代歌劇」新品種

相較於《蝶谷殘夢》以傳統為本位的創新，作曲家游昌發與編劇曾永義合作，改編自孔尚任名作的現代歌劇《桃花扇》，則意圖創造「中國現代歌劇」的新品種。對中國現代歌樂有獨到研究，作品流露深厚民族情感的游昌發認為，「中國現代歌劇」得以「語言」為首要，無論作詞、譜曲、歌唱、都要求語言旋律和音樂旋律的融合無間與相得益影，如此就不會在「西洋歌劇」的陰影下，難見天日。若能進一步調適詞情、聲情、舞容三者之間的關係，藉由現代劇場的功能，排場自由流轉、場景虛實相映，「中國現代歌劇」幾可成立了。

《桃花扇》藉復社文人侯方域與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愛情故事，反映南明弘光王朝覆亡的歷史，藉兒女離合之情，抒時代興亡之感。曾分別與馬水龍、許常惠合作歌劇《霸王虞娛》、《國姓爺鄭成功》的曾永義說，孔尚任《桃花扇》和洪昇的《長生殿》被譽為清代傳奇的雙璧，但《桃花扇》遜於歌場而長於案頭，為了避免孔氏有佳詞無佳調之弊，他將聯套排場完全重新設計，按譜填詞，使其詞聲皆美。原著四十四齣在曾永義筆下去蕪存菁，以生旦為主軸來舖寫，不僅省略許多人物和枝節，而且對劇中女主角李香君的形象塑造，更為鮮明。《桃花扇》將由陳大聯執導，台灣戲曲學院京劇團朱民玲、蒲族娟、趙揚強主演，廖曉玲指揮台北愛樂管絃樂團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