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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中,舞者如林立的石膏雕像就定位不動。(世紀當代舞團 提供)
演出評論 Review

難解的謎底

姚淑芬此次的《婚禮》是件令人訝異的作品,不輸二○○二年首次在組合語言的「紅樓夢」裡首度看到她的《雙禧》時的驚訝,像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人的作品,一個西方、一個東方,一個叛逆自由、一個嚴謹經營,但銳利的思考性都在那兒。這次這個暌違多時、慎重端出的新作也是這樣,讓你先會是納悶:「姚淑芬到哪兒去了?」還是,她的難以捉摸便是她的慣性?

姚淑芬此次的《婚禮》是件令人訝異的作品,不輸二○○二年首次在組合語言的「紅樓夢」裡首度看到她的《雙禧》時的驚訝,像是完全兩個不同的人的作品,一個西方、一個東方,一個叛逆自由、一個嚴謹經營,但銳利的思考性都在那兒。這次這個暌違多時、慎重端出的新作也是這樣,讓你先會是納悶:「姚淑芬到哪兒去了?」還是,她的難以捉摸便是她的慣性?

世紀當代舞團《婚禮》

3/27~28  台北新舞臺

舞作是這樣的:幕起一片靜默,舞者如林立的石膏雕像就定位不動,右上方一個巨大的紙球不意墜落、製造聲響,而後音樂展開。女高音第一個音符即強有力煞有介事地(我們不懂俄文)當頭轟來!(我們於是忘了那球。)舞者依然不動如山,這就有趣了!從以往的經驗,我們會想:姚淑芬接下來會在這麼大的piece也玩她的顛覆和挑戰嗎?然而沒有,我們於是失望了。舞者便忠實、乖巧地因應著斯特拉溫斯基強大的音樂。當舞者呼應著《春之祭》般但更難以消化的音符、甜美地作出尼金斯基《牧神的午後》優雅、絕美的側影時,我整個困惑住了。她構築起了屬於那個時代、俄國前衛藝術圈特有的視覺構成和美感印象,但,So what?用心經營的細節、完美的構圖、毫無瑕疵流暢如古典芭蕾劇的進展,但,Where is姚淑芬?

事實上,她做得非常好:精練的語言、並沒有為呼應音樂太多細碎的處理,顯示她的自信、與深思熟慮。沒有太多的進進出出、隊形變化,舞者多在台上,或兩兩,或三五成群,這兒、那兒地,湊出一幅現場的即時發生(happening)供人觀看,這,也是姚作品的一大特色。一些神來之筆:如匍匐搭著前後兩人足踝「爬行」入場的人、「女神」及力士手捧的球體、昂然胸膛的威武「領袖」和「輪椅」裡同樣雄壯卻半殘人的對照……,也都是成功經營起畫面的功臣,然,也都可從神話傳統裡找到原型。But then?然後呢?

畫作與曲目自然合一,搭舞作還有進步空間

另一個重要元素:畫作。王攀元其實可與年齡相距十歲的晚期常玉齊名,精神,也與那個時代中國一輩留洋畫家(雖他沒留成)相同,如潘玉良,有著漂泊和文人氣。王攀元的畫在這兒作用似心像風景,說著舞作表象未表述的部分。王攀元的畫最有名的就是廣漠的荒原和其上的一隻狗、或是一輪炎炎烈日,有著精神性充滿、超現實的場景。搭配斯特拉溫斯基此橫亙、單一、幾乎磅礡到肅殺的類清唱的曲目,自然合一。貼切地挑選視覺作品作出適當的處理與舞作互相搭配並不是件易事,這兒覺得王攀元的畫使用,仍有進步的空間。

行走至此,還是不甚知道姚淑芬幹嘛要編此作?直至音樂停止,一個龐大的音響回受噪音,而後廣播器女聲宣布:“This is my house. Listen to the rhythm.”電光石火,House舞曲大作,這就是編舞家要的顛覆?然後,從「一向可疑」的右邊小山丘中衝出一個紅衣紅頭紗的新娘橫過舞台「落跑」,長長的紅紗劃過依然不動如山的石膏像林舞者群……。

舞作在看似驚天動地卻安靜的低調中結束,於是,我們開始思考:這所有的場景,便是——從上半場即開始鋪陳——新娘所想要逃離的「婚禮」嗎?進一步思考:這一切的完美、典型……,甚至之前覺得的無生命感、無新鮮感、歷史、原型,甚至斯特拉溫斯基給你的感覺、王攀元畫的處理、舞作的畫面化……都是在算計之中嗎?我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演出像個謎題,「所有的完美是為了反之?」

一點小小的意見:上半場為凸顯「婚禮」的主題而精心挑選的舊作,在去掉原本創作的原始文本後盡只顯下「殘酷」的本質——尤其是《海洋狂歡節》——但,wait,這是不是又是編者的本意啊?

整個事件就像個巨大的謎題一樣,「所有的完美是為了反之?」我到底看懂了沒有啊?我想,只有留待姚淑芬接下來的作品走向解密。抑或,它會像《雙囍》/《大四囍》一樣、又是一個僅賞玩一次的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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