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壯遊」是近幾年崛起的新話題,由此衍生出的概念是:人生可以不必是單一筆直的線,脫離「正軌」的流浪,有時反倒成為更正面的生命力量。雲門流浪者計畫參與者的訪談錄《趁著年輕去流浪》與劉軒的《放任心中的一百次流浪》,都讓我們看到真實的範例,提供對於「流浪」更深沈的思考。
流浪,在生命中的諸多選項裡,常會被放到最後順位。學位、工作、金錢、家庭,似乎都站在「流浪」的反面。「你選擇了這個,就得放棄其他。」這是我大學登山社的學長黃致豪,多年前跟我說過的話。上個月,他完成了七頂峰攀登計畫,登上了聖母峰。而他拿來與「流浪」交換的,是博士班差點畢不了業;賭上的,是好幾年的優渥薪資。在慶功宴上,我看到向來豪氣干雲的學長,贏回別人拿不走、賺不到的,那股成就一次次的遠行壯遊後,反作用於身上的力量。
趁著年輕去流浪,轉出藝術新境界
近年,儘管物質條件越來越充裕,「流浪」竟也成為風潮,多種補助計畫、海外打工計畫,在具有流浪者基因的年輕人之間發酵著。例如:澳洲紐西蘭度假打工,就已有多本旅遊心得攻略出版。雲門舞集推動的流浪者計畫,已進行了五屆,幫助四十餘位藝術工作者,完成了流浪計畫,足跡遍布亞洲各國。第一屆流浪者謝旺霖,將騎單車穿越西藏的旅程寫成《轉山》一書,久踞暢銷榜。而本月初,雲門流浪者們的訪談錄《趁著年輕去流浪》出版,九位具代表性的流浪者,深沈自剖他們旅途中的緊張、興奮、疲累、挫折、重建,以及旅程與他們創作的關係,不同於一般的旅途見聞,更深入這些流浪者的心路歷程。
要啟動流浪基因,似乎要有著異於常人的際遇。在這些故事裡,我們看到不少「怪咖」。雲門舞者謝宗龍,由於自幼小就喜愛肢體活動,總是想著用身體去碰觸禁忌邊緣,國中時即帶著安非他命耍酷,結果受到保護管束。成為知名舞者之後,忙碌與制約,讓他倍感壓力,二○○六年踏上印度,在沒有電視、沒有手機、只有滿地動物糞便的環境裡,讓自己回到「單純喜歡跳舞」的純淨狀態。
然而,並不是唯有去到貧窮破落的國家,才能完成心靈洗滌。劇場工作者劉亮延,選擇到東京參訪日本的表演藝術生態,從日本舞伎表演中,汲取創作能量,回台後,完成了第二部戲《白素貞》。
金枝演社的藝術總監王榮裕,在爸爸當流氓、媽媽唱歌仔戲的環境下成長,在雲門九○年代轉型的關鍵作品《流浪者之歌》裡,王榮裕竟化身閉目省悟、立身禪定的僧人。年輕時混過幫派、搞過電腦後,王榮裕加入優劇場,開啟以戲劇探索生命本質的旅程,十八年來參加白沙屯進香,每年徒步四百公里。而主打「底層、俚俗、野味十足」的王榮裕,竟也在巴黎、紐約等海外浪途中,獲得了生命不同層次的自在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