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紹嘉,這個令台灣驕傲的名字,在眾所期盼中,終於在去年首肯,接掌NSO音樂總監一職。他的就任,不僅為樂團提振不少士氣,精心規劃的新樂季更為交響樂的欣賞注入一股「新」的潮流。在開季音樂會登場之際,藉由本篇專訪,呂紹嘉將與樂迷們暢言他的計畫、期望,並分享他的音樂觀。
NSO馬勒系列 開季音樂會—馬勒第五
9/17 19:30 台北 國家音樂廳
NSO維也納世代對話系列—穿梭浪漫200年
9/25 19:30 台北 國家音樂廳
Q:從受邀回台指揮、準音樂總監到如今正式接任,能否請您談談這其中的差異和心情。
A:我在國外也是擔任音樂總監,在國外的環境其實是很完善的,比較可以照著我平常的個性去做這個位置,因為分工分得很仔細,專業的程度很高,我在那裡做得蠻辛苦,但也蠻愉快的。回來之後心理有一點點不同的感覺,某一些範圍例如在推廣範圍、整體的面向方面,我也都會想要去接觸。
在國外十年期間,我每年都會回來指揮,也真的都很開心。大家都對我有親切感,在音樂會的掌聲讓我有這樣子的感覺,樂團也愈奏愈好,可是在台灣我覺得好像少了點自己的自信,包括觀眾和樂團。大家都還是會覺得西洋音樂是歐洲來的東西,我們一定是不如人,這種觀念還是蠻重的。回到台灣,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如今我想這時間已經是成熟了。我今年已經是五十歲,對人生還有什麼想要做的?而我覺得我回來台灣客席指揮已經是享受蠻久了。
Q:為什麼說這幾年回來指揮是個「享受」?
A:因為一個客席指揮回來是有種送糖果的感覺,就像家裡有長輩來訪,都是帶著禮物給小孩。但父母的角色總是比較兇,因此我覺得這個是一種享受。但我做客太久了,所以決定從另一方面來接觸台灣的交響樂團、試著當一個主人。除了音樂之外,還要多管一些事情,因為包括跟音樂周遭相關的所有整體都要好,整個才會起來,而不只是在台上奏音樂而已,因此我願意試試看。
Q:這次的樂季中包含了五場由音樂總監親自主講或與談的「呂紹嘉時間」,算是國內樂壇首創。除了去年舉辦過講座之外,之前是否有過經驗?
A:去年十月的講座音樂會是我的處女秀!在德國時也有一些機會,他們在歌劇的首演前都會有一個整個團隊,包括導演、指揮稍微地講解概念。通常都是導演在講,但是我就以音樂方面,也必須要講幾句話。我那時候也比較喜歡用鋼琴交談,有鋼琴會比較容易表達,單單用語言來講這個比較少一點,時間大概都十分鐘。
我也曾經在德國音樂會前接受訪問,講述曲子內容的經驗不少。而我發現台灣比較喜歡上課的方式,以學生的態度來學習,這當然很好。我從這可以看出來大家的可塑性很高,他們完全接受我們所講的。因此我們必須要更全面、更有系統地去給聽眾東西。我比較習慣有互動,或者採訪談話的方式,但是從上課中感覺到,我應該再多做。雖然去做這樣的講座,我還有點要跟自己的心理做對抗,但是我想有這幾次下來,也希望可以做一些成績。
Q:NSO從創立到發展,歷經相當多個階段,接下來您認為它的走向應該是什麼?
A:這也就是我們標題我們想很久的三句的slogan,就是「精緻.深刻.悸動」,「精緻」是表示我們每場音樂會都有主題,不是隨便亂湊的,甚至整套整年有三個主題貫穿。「深刻」是我們的演奏每一場都要演得好、去感動人,「悸動」是要去感動自己、感動人心,讓人有一種像是被電到的感覺。
NSO現在來說就是一個既定。也就是說我們什麼東西都做過了,而現在不只是看我們「做的是什麼」,我覺得現在更重要的是「我們做得怎麼樣」。而觀眾在裡面也是很重要的一環!我們需要一群跟著我們一起,真心關心樂團、鼓勵樂團、正面地批評樂團的觀眾來跟著我們走這一個循環。循環若活絡建立的話,樂團就會愈來愈好,整個台灣的文化也會往上走,而不是只有一個event,花很多錢做很大的製作,之後完全沒有回響。
對觀眾的期許、參與,我覺得要互動、要溝通,光聽音樂會不夠,聽音樂會之前有個接觸,聽音樂會是另外一個接觸,音樂會剛完甚至又可以是另一個接觸,這樣整個才是一個良好的循環。
Q:在二○一○/一一年的新樂季中,似乎包含了許多古典與現代音樂的同台,能否請您談談規劃的思考點?
A:我故意把現代音樂和古典音樂擺在同一場,例如「維也納世代對話」就是不管聽眾熟悉或不熟悉,都用像是「第一次聽」的新鮮心情去聆賞。例如說貝多芬第五、第三交響曲大家非常地熟悉,但以那時代的人的耳朵去聽,想像那時候是多麼革命性的音樂——貝多芬第三是第一次寫出這麼龐大的交響曲,例如第二樂章〈送葬進行曲〉,可以說是創舉中的創舉,還有詼諧曲的前面像宮廷式慢的小步舞曲到貝多芬式的狂野,在稍微有一點背景的認識時,會覺得更感動。而這種發展跟荀貝格(Arnold Schoenberg)的無調音樂一樣——為什麼無調,如果稍微知道他的時代背景,瞭解調性已經沒辦法走了,就決定要來當個終結者,那麼就會被他原創的力量所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