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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代愛情文藝片當道,鄧光榮和甄珍的銀幕情侶形象深植觀眾心中,圖為他們在首度合作演出《白屋之戀》1972年3月31日的記者會現場合影。
特別企畫 Feature 台灣神話七○/時代切片 電影七○

愛情武打又愛國 封閉時代的繁華

主流電影工業在七○年代發展出中小企業積極的商業性格,靈活遊走在官方訂定的界線邊緣,因為市場蓬勃而繼續製作愛情文藝片及武打電影。只是如同台語電影因為賣座好而形成一窩蜂的搶拍,最後流於粗製濫造,愛情文藝與武打片也有類似的狀況,功夫電影引起模仿與霸凌,各國開始嚴格禁止功夫片進口,愛情文藝片看久也會看膩,而隨著七○年代退出聯合國與蔣介石過世,電影也跟著峰迴路轉發生體質上的變化。

 

 

主流電影工業在七○年代發展出中小企業積極的商業性格,靈活遊走在官方訂定的界線邊緣,因為市場蓬勃而繼續製作愛情文藝片及武打電影。只是如同台語電影因為賣座好而形成一窩蜂的搶拍,最後流於粗製濫造,愛情文藝與武打片也有類似的狀況,功夫電影引起模仿與霸凌,各國開始嚴格禁止功夫片進口,愛情文藝片看久也會看膩,而隨著七○年代退出聯合國與蔣介石過世,電影也跟著峰迴路轉發生體質上的變化。

 

 

七○年代是用鋼筆寫信的年代,不要說網路或手機,連電腦都還沒發明,電視機也才剛走進家庭之中,在那個戒嚴時期,相對於資訊是封閉的,電影成了大眾的主要娛樂,以及高壓政權下或無所事事的精神寄託。台北市公車票只要五毛,西片票價四十元,國片卅元,相較於今日,也不算便宜,但那時電影是商業行為,不僅稅金昂貴,還黃牛充斥,根據一九六七年的統計,台灣人口有一千兩百萬人,電影院卻有七百卅四家,台灣電影的年產量有兩百部,平均每人每年看十部電影,等於說當時電影票房的年產值就達卅億台幣,非常驚人。

封閉環境下的多產榮景

隔了半個世紀的距離來觀看當時的電影環境與事件,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充滿辛酸也充滿趣味。也因此一九七○年有一則報導吸引了我:二月十五日中視首度在電視上播放電影,引發了所有電影團體的強烈抗議,共同制裁了將影片租借給中視的電影公司,並採取強烈措施杯葛中視。」這個事件可以看出當時電影事業非常賺錢,如同資本自由競爭的市場,必須靠惡勢力來保持利潤,當然背後還有更大的政治黑手左右了產業的發展;另一則新聞是:「港星梁醒波、蕭芳芳因列名香港左派人士章士釗治喪委員會委員,在兩人未表明反共立場前,所演影片不予處理。」不僅如此,像是《西城故事》也因內容指涉的家族幫派械鬥而被列入禁片,更別提科波拉的《教父》。

七○年代還沒有金馬外片觀摩影展,連電影資料館都還沒成立,西方各種電影的浪潮都尚未席捲上岸,電影在封閉環境之中得以取決於自由市場與政策影響下的消長,較能清晰觀察出電影類型與當時觀眾口味的變化。七○年代的電影,我覺得是從一九六九年李行與李翰祥、胡金銓、白景瑞合導一人一段的《喜怒哀樂》揭開序幕。再加上宋存壽,成了七○年代電影的主流。

李行從六○年代的台語片發跡,台語電影的盛況在六○年代達到平均兩天一部片的產量,也一直成為當時台灣出口電影到東南亞的大宗;李翰祥的《梁山伯與祝英台》,連映一百六十二天,九百卅場的紀錄,開啟了黃梅調電影的熱潮,同時也是後來瓊瑤電影的始作俑者之一。胡金銓從一九六六年的《大醉俠》、《龍門客棧》帶動了武俠風潮,到後來的《俠女》以流暢的場面調度,奠立作者風格。而從義大利留學歸國的白景瑞,則開創了愛情文藝的「三廳電影」,一九七○年的《再見阿郎》,與宋存壽一九七三年的《母親三十歲》,都成了七○年代的開端。

然而一九六三年黨營的中影公司提出「健康寫實主義」為拍片原則,一直橫跨到八○年代的台灣新電影,第一部是一九六四年李行導演的《蚵女》,也是台灣第一部彩色電影。以「揭發社會現實的光明面」、以及「提倡人性美好的特質」,是為了要跟充斥於戲院的功夫片、武俠片及黃梅調、愛情文藝片相抗衡。

文藝愛情武打漸漸沒落

這個時期的明星,主要是以俊男美女的瓊瑤式文藝愛情影片主角,從鄧光榮和甄珍,到人稱「二秦二林」的秦祥林、秦漢、林鳳嬌和林青霞為主,加上在影片中刀光劍影、拳打腳踢的武打明星,除了像是王羽、羅烈、姜大衛、狄龍、陳觀泰等好手,還有台灣武俠功夫名導郭南宏,以及從好萊塢返港的李小龍,《唐山大兄》(1970)、《精武門》(1972)和自演自導《猛龍過江》(1973),以邪不勝正的民族主義,讓觀眾沉浸其中而慷慨激昂,一九七四年上映和NBA球星賈霸合演的《龍爭虎鬥》,上映之時,還引起是國片還是西片之爭(會影響到稅金、票價與拷貝數),最後還是以美商華納出品,拷貝從國片的十八支變成外片的三支,這也形成了後來西門町的跑片文化,每放完一卷,就有專人快遞到另一家戲院接著放。

主流電影工業經過六○年代的成長,逐漸發展出中小企業積極的商業性格,靈活遊走在官方訂定的界線邊緣,因為市場一片蓬勃而繼續製作愛情文藝片,以及武打電影。只是如同台語電影因為賣座好而形成一窩蜂的搶拍,最後流於粗製濫造,再加上政府刻意地鼓勵國語片而逐漸沒落。愛情文藝與武打片也有類似的狀況,功夫電影引起模仿與霸凌,各國開始嚴格禁止功夫片進口,愛情文藝片看久也會看膩,但隨著七○年代退出聯合國與蔣介石過世,電影也跟著峰迴路轉發生體質上的變化。

電視機開始普及到每個家庭,整個七○年代的電影總產量仍有兩千一百五十片,較六○年代台語片風行時減少不少。但台灣電影的數量當時在亞洲僅次於印度與日本(但在七○年代被香港追過),是電影輸出大國,卻隨著台灣在一九七一年退出聯合國,十年間外交節節敗退,不斷與各國斷交,一九七三年與日本斷交,連航線也中斷,一直到一九七九年與美國斷交,達到一個高峰,東南亞各國提高稅金數倍,來保護自己的電影市場。而台灣也在一九七三年,將底片進口關稅減半,電影開始被列為文化事業而非商品,一九七九年開始設立電影圖書館(後改為國家電影資料館),藉著之後創立的金馬外片觀摩影展,才逐漸打開我們對電影世界瞭解的廣度與深度。

愛國電影的熱血奇觀

退出聯合國與外交上的挫敗,國民的自信心也備受打擊,這時候電影推出了一系列以民族主義為號召的戰爭電影,電影被政府利用來宣傳,也從以往的反共轉為「抗日精神」的政宣,以加強民族意識,像是一九七四年丁善璽導的《英烈千秋》、一九七五年劉家昌導演《梅花》、一九七六年丁善璽導《八百壯士》、一九七七年張曾澤導《筧橋英烈傳》、一九七八年劉家昌導《黃埔軍魂》與一九八二年《辛亥雙十》,這些影片如今看來可笑,但在當時那樣的時代氛圍下,總是煽情感人又熱血沸騰。

一九七五年蔣介石去世,結束快卅年的獨裁統治,在失去舵手之後,讓人們開始反省與台灣這塊土地的關係,文學上的鄉土文學論戰,電影也開始思考與轉變,在反共的大框架之下,愛情文藝片轉變成為了社會寫實路線,從楊惠珊一九七九年《錯誤的第一步》開始,到陸小芬袒胸一刀的《上海社會檔案》,台灣電影要陸續經過這些關卡,才會在八○年代楊德昌、侯孝賢的新電影中脫胎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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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關鍵字

整理  廖俊逞

 

《再見阿郎》

一 九七○年由白景瑞導演的電影,柯俊雄主演,內容改編自陳映真的小說《將軍族》,在尚未解嚴的年代,突破重重關卡,把陳映真的作品搬上銀幕,可說是異數。導 演白景瑞的作品橫跨六○、七○、八○年代,經歷過健康寫實、文藝愛情電影與文學改編電影的風潮。在這部片中,他將義大利留學經驗中的「喜劇」部分放棄,全 然發揚「寫實」的層面,非常深刻而有力道。一邊鏤刻底層小人物的相濡以沫,一邊又能精準捕捉台灣七○年代社會氛圍與風土民情,深受佳評。

《俠女》

一 九七一年由胡金銓導演的武俠電影,故事出自蒲松齡的《聊齋志異》,原著中朝代不明的俠女故事,在這部電影裡被改編成了一個明代忠良之後和宦官、落魄書生之 間的恩仇故事,尤其「竹林對決」一場戲,造就了武俠電影史上最經典的場景。本片獲第十屆金馬獎最佳美術設計獎,並在第廿八屆法國坎城影展拿下最佳技術和視 覺效果獎,並名列美國《時代》雜誌影評人票選影史一百部最佳電影。胡金銓被稱為中國武俠電影宗師,李安的《臥虎藏龍》就是一部向胡金銓致敬的電影。

《精武門》

一 九七二年香港嘉禾電影出品的武打功夫電影,由李小龍主演,在當時香港票房超過四百萬。該片的故事背景是民初上海外國人租界,李小龍扮演一代武術宗師霍元甲 的高徒陳真,以高超的中國功夫擊敗俄國拳師和日本武士,最後在搏鬥中壯烈犧牲。片中,功夫/動作不再只是扮演視覺構圖的功能,更是展現男性身體美學的方 式。透過不斷打鬥與攻擊的鏡頭,李小龍不僅成為中國功夫的代名詞,李小龍的身體也成為中國人的象徵圖騰,是西方想像中國文化的重要符碼。

《梅花》

一 九七六年中影發行的國語發音有聲彩色電影,由劉家昌導演,演員有柯俊雄、張艾嘉等,為愛國電影類型的代表作。該片拿下金馬獎最佳影片、最佳編劇等五項大 獎,並獲得哥倫比亞十六屆國際影展加達利那獎。為一九七○年代中期大型抗日電影經典名作之一,此乃因一九七二年中日斷交,其後數年間抗日題材蔚為風潮之所 致。故事背景為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本殖民地的台灣,但劇情並未完全參照史實。導演劉家昌所創作的同名主題歌曲〈梅花〉,傳頌一時。

瓊瑤電影

李 行是將瓊瑤作品推向大銀幕的第一人,也是兩度讓瓊瑤小說掀起改編熱潮的導演。第一波瓊瑤熱潮是一九六五年的《婉君表妹》與《啞女情深》,李行此一時期的瓊 瑤電影多是在瓊瑤說的故事基礎上,添加「健康」的元素:如投筆從戎、聾啞教育等彰顯光明面的事件。第二波瓊瑤改編熱潮則是始於一九七三年的《彩雲飛》,並 於一九七四年的《海鷗飛處》將票房推向最高點,鄧光榮和甄珍的銀幕情侶形象深植觀眾心中。李行於此一時期對瓊瑤小說的改編,多採移植的方式進行,並在唯美 的視覺風格中賦予李行個人的倫理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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