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頑1》的牛刀殺雞,到《頑2》的去蕪存菁,此間實無多少團體,能夠有如此快速而積極的改進能力。以此觀之,《頑皮家族》系列真的很可能成為時下話題的「定目劇」之熱門人選之一。
NSO實驗音場—顛覆古典頑皮家族2
4/6~7 台北 國家演奏廳
讓人狂笑不已導致肚皮痠痛卻又不知該去哪家中醫診所求診椎間盤突出的《頑皮家族》,經過了一年再接再厲推出了《顛覆古典 頑皮家族2—音樂家完全養成手冊》,著實令在下萬分期待又怕受傷害。萬分期待自然是因為第一集雖然欠缺專業性與完成度,但已是台灣音樂入門罕見之寓教於樂的傑作。怕受傷害自然不是因為椎間盤復發,或是坐太久導致腳麻走不出音樂廳,而是擔心《頑皮家族2》會步向「續集電影」吃力不討好的後塵。
從尾牙晚會躍升為專業音樂情境喜劇
自拉開序幕之後,全劇設定成音樂家從小到大所經歷的點點滴滴,以「那些年,我們一起學音樂」作為劇情主軸的《頑皮家族2》,立刻一掃上述的憂慮。在加入了導演統籌全局,舞台燈光皆有專人負責之後,其完成度急速從尾牙晚會躍升為專業音樂情境喜劇。不論是舞台效果、布景道具、場面調度及橋段設計,與《頑皮家族1》的素人感不可同日而語。唯一相同的是將各種市井八卦與當紅話題,不定時插入劇情元素與人物對白中。這種神來一筆的亂入,從《全民大悶鍋》到好萊塢惡搞片,從往往造成極大的娛樂效果。尤其透過熟稔此道,同樣作為全場靈魂的梁坤豪與黃日昇,以一種近似惡搞巨匠Leslie Nielsen,犯錯出包卻滿是無辜的欠扁嘴臉,其功力早已跳脫同樂會主持人,更讓人對全劇的「核心價值」感到放心。梁坤豪頗有費玉清之風,既要溫文儒雅地插科打諢,又兼賣老命大跳麥克.傑克森;黃日昇更足令專業演員汗顏,模仿馬姓大提琴家堪稱天下第一人!更讓人眼睛一亮的則是此次一干NSO團員,幾乎個個強棒,毫無生澀與身段感。重做馮婦的解瑄、蔡秉璋、安德石與宇新樂不僅戲分增加,各種角色在導演的安排下更是十足搶戲。首次登場的洪章文、李家豪、陳怡婷、朱玫玲、彭曉昀與宮西純,在音樂的專業表演上不僅能夠讓他們小露身手,各種犧牲色相的演出也一律在所不惜!
然而煞風景的問題來了:《頑1》中NSO的團員把精緻音樂與俗文化結合,用他們最熟悉的語言,玩最簡單的遊戲,意外地成就了一場最好的藝術入門。簡單的說,《頑1》的笑點與橋段,團員們無意間透露給觀眾一個訊息:「音樂」就是這樣來的。《頑皮家族2》有了更多的專業分工,更完整的節目安排,並且費心地告訴觀眾:「音樂家」就是這樣來的!在養成的過程中,歷經誤入歧途、痛徹心扉、愛慕虛榮甚至虛偽造假等橋段,雖然只是博君一笑,但卻隱隱然是反音樂,或是反「當一個音樂家」的。此時就像是所有的藝術從俗至雅的過程一般,音樂變成了戲劇中的一個掛名的主角,其重要性被架空了。換句話說,《頑2》是「於(娛)樂」十足,「寓教」卻稍嫌遺憾了。
可能成為「定目劇」之熱門人選之一
或許這近乎吹毛求疵,凡事搞微言大義總是令人生厭。其實從《頑1》的牛刀殺雞,到《頑2》的去蕪存菁,此間實無多少團體,能夠有如此快速而積極的改進能力。以此觀之,《頑皮家族》系列真的很可能成為時下話題的「定目劇」之熱門人選之一。這使在下不禁又想起一個老故事:話說端木賜有次拿詩經的詞句,回應他老師的教誨:「做學問是否就如同玉器一樣,不斷切磋琢磨?」他的老師孔子是這麼說的:「阿賜,你能拿詩經來舉一反三,有資格好好研究詩經了!」
當《頑皮家族》持續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地玩音樂,絕對是觀眾之福。萬一戛然而止,那我們也就別怨嘆台灣沒有伯恩斯坦(Leonard Bernstein)與巴倫波英(Daniel Barenboim)的音樂入門,沒有杜達美(Gustavo Dudamel)這樣的奇才創造奇蹟。因為從演出者到聽眾,我們仍然身段至上,也仍有多少人其實認為「此小道君子不屑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