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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哪一種,「報」都是一個審判的情境。完全符合現在多數媒體的「報導」,同樣是秉持著公平、公正的面貌的一場審判大會;更不用說「報仇」基本上就是懲罰有罪之惡人的正義行動。

不管哪一種,「報」都是一個審判的情境。完全符合現在多數媒體的「報導」,同樣是秉持著公平、公正的面貌的一場審判大會;更不用說「報仇」基本上就是懲罰有罪之惡人的正義行動。

上個月,突然想查「報」的甲骨文,一方面好奇在這媒體當道的今生,它的前世有怎樣的身家背景;一方面好奇為何同時用在客觀理性的「報導」和主觀激烈的「報仇」。

盛竹如:「報」有何難解的因緣?它與這世間的人們,有何難以言喻的糾葛,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報,左邊是鎖在手上的手銬,中間是面朝左邊跪著的人,人頭的後面有一隻大手,像是押解罪犯ing,《說文解字》:「報,當罪人也。」是判決的意思,由「判罪的結果」引申為「報告」。原來,這字一開始已經是一本具有法律效用判斷有罪或無罪的報告。

但,如果將手銬看作是夾手指的刑具,刑具兩邊還有箭頭指示的說明:請往左右拉。後面一隻大手就像在逼供ing,感覺似乎有畫外音:「還不快說!快說!」配合著犯人的慘叫聲。

不管怎麼「報」  都是審判!

不管哪一種,「報」都是一個審判的情境。完全符合現在多數媒體的「報導」,同樣是秉持著公平、公正的面貌的一場審判大會;更不用說「報仇」基本上就是懲罰有罪之惡人的正義行動。

心理學研究指出,當人們做道德判斷時,多數是「情緒腦」判初審的決定,「理性腦」才開始跟在屁股找理由。同樣的情形也多發生在討論政治和宗教議題時(只要想想選舉時的狀態就很容易理解)。

跟情人吵架時的情境也一樣:當自己覺得很理性,她的邏輯怎麼這麼爛的同時,旁觀者會覺得我怎麼這麼失控。

所以,理性到底是……

當我們看著報導,不管是名人出軌、政治或是社會事件,常會感慨或是憤怒,但真的有足夠資訊去做判斷嗎?例如看下面人名,感覺一下感覺,思考一下腦中資訊有多少:

王建民

姚元浩

美國牛

馬英九

François Hollande(編按:法國新任總統當選人)

常常,合法是一種感覺,正義也是,服從也是,想想屠殺猶太人的軍官們,他們是多麼奉公守法的好國民;想想紅衛兵,他們是多麼正義凜然的革命鬥士。

一些實驗顯示:情境常是決定個人行為的重要因素,個人的性格常會被吞沒,或是,關於一個人的「性格」,這種內在屬性的看法,根本上就錯了。這點對劇場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思考。

「悲劇中沒有行動,則不成為悲劇,但沒有性格,仍然不失為悲劇。」將這句亞里斯多德《詩學》裡的句子單獨抽出來看,還蠻有一種悲劇性的。

我很厭惡劇場中自以為是的批判、關懷社會的姿態,再加上劇評人在同樣情境下道德感傷的鼓勵,而完全忽略情節和敘述的無力與矛盾、劇場形式思考的貧乏、表演的陳腔濫調、批判邏輯的薄弱導致濫情和煽情……其實這種不過是早期八股反共話劇整體情境的翻版(想到二○一一年這種戲特多是怎樣……)。

假客觀的煙霧彈  虛偽情境的真表演

猶太裔美籍政治理論家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曾提到惡的平庸性:「變得如此平庸是不能去思考,不能思考正是艾希曼(Adolf Eichmann)(註)犯下的罪的名字。」

報導是讓你去思考,還是停止思考?報仇的理由是讓人思考,還是停止思考?劇場呢?民主呢?

如果你的親人死在雙子星大樓裡,你還會想知道賓拉登這樣做的理由嗎?

很多心理學太好玩,又想引用一則:試著用最快的速度解這道題目:已知一根球棒和一顆棒球總共一百一十元,球棒比棒球貴一百元,那麼一顆棒球要多少錢?

如果你的答案是一顆棒球十元,這是直覺給的答案,但正確答案是:球棒為一百零五元,棒球為五元。我們的腦袋偏愛速度和經驗法則,因為容易又省事,卻不見得符合邏輯。

「報」像是一枚假客觀的煙霧彈,也是一個真虛偽情境的真表演,重點在於引出和合理化「報」後面的那個字:引/誤導的「導」和復仇的「仇」。

盛竹如: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報」可以如此深沉地矇蔽人們的情感認知和價值判斷。

 

:組織猶太人大屠殺的主要德國軍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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