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導演紀.阿隆(Gil Alon)應差事劇團之邀,於今年八月來台駐村,主持「靈與動之間工作坊」並執導差事新製作《看不見的村落》。他為韓國Shiim劇團執導的《柔光照耀的房間裡》,曾來台公演兩次,深受讚譽。集演員、歌手、導演、禪學講師等身分於一身的他,並在學理與實踐的融會貫通下,發展出一套以演員的即興作為基礎,發掘「真實」、進而帶出表演質地的方法,從而在亞洲各地留下一道道深耕痕跡。
差事劇團《看不見的村落》
10/31~11/4 19:30 11/3~4 14:30
寶藏巖國際藝術村
INFO 02-23645164
人物小檔案
- 以色列知名導演、演員、歌手及禪師。曾在多國舉辦工作坊,將禪修融入劇場,從即興與文本中,挖掘演員內在與直觀能量。
- 長期受邀與不同國家劇團合作:導演作品:《面試》、《陽台》、《六個尋找劇作家的角色》、《沃依釆克》、《柔光照耀的房間》。
- 在特拉維夫,他身兼另類劇場、藝穗節及其他重要戲劇活動的藝術總監。
來到雨中的寶藏巖拜訪紀.阿隆,堪為沾染些禪意的邂逅吧。這位身兼禪學講師等多重身分的以色列導演來到台北帶工作坊與排練新戲,一晃眼已過了一個月。期間也到了美濃為當地的民眾與社會工作者主持工作坊。對於這段日子,他說:“Powerful!”
看到每個演員獨特的自我
雖然首次來台,緣於《柔光照耀的房間裡》在台北的兩次公演,其實很多人知道阿隆,而看到兩位韓國演員洪承伊與白大鉉的出色表演,也多少風聞他與演員之間獨到的工作方法。誠如洪承伊所說,與阿隆的工作中,她發現了身體裡一種「弱」的能量,一種專注的身體感,完全異於與過去在舞台上展示演員強度的經驗。演員有這樣的領悟,不對演員多作言語評價的阿隆或許會帶著禪意地說,那是「我對他們所作的回應」。
一九九九年底,因佛學研究,他到了印度,也在這裡與亞洲劇場有了第一次接觸。同時,他接受以色列外交部邀請,到各外交駐地主持工作坊。這一來,他開始把旅行、佛學、表演這三件生平最愛之事結合在一起,八年之間,就這樣從亞洲出發,巡迴於大洋洲群島、紐澳與歐美各地,研究、導戲、教學。他說他從不曾為了合腳於所謂的在地文化去改變工作坊的方法。他抱持的觀點是,人的內在抱持希望、感覺、夢,以及對於愛與擁抱的想望,是到哪裡都沒有兩樣的;講創意,是關乎「內在」而不是「外在」。
「我在研究中追求真理,在劇場中發掘真實是一樣的。我想發掘的是演員的『真實』,心靈的真實。這個真實,會出現在攻擊、行動、反抗、熱情、在地性等等。帶著這種真實,才有了機會去探觸到另一個人的心靈。不是靠那種標語或文宣口號的!真實來了,就能碰觸到生命的種種議題。我們也得以看到每個演員獨特的自我,找到好演員,看他們投入,帶著真實相聚,而我們如此展開創作。」
凡事都是選喜愛的去參與
回溯阿隆的劇場之道,他的信念顯然得之不易。阿隆在青少年時期,對學校課業沒興趣,成績爛透了,總之在學期間一事無成,反倒利用課餘時間開始去參加許多戲劇課程,十六歲的時候當了劇場演員,領了國家劇院的薪水。他眼中的以色列劇場狀況是相當獨特的:因為一個比台灣小的地方,只有七百萬人,每年卻有三千個製作,其中有許多是開放而藝術性高的作品,不是那種意識形態或社會訴求擺在前面的東西。到了十八歲入伍時,他不願拿槍桿,於是把原來就有問題的背脊搞得更嚴重,結果進入了軍中康樂部的劇團,三年內演戲給其他軍人看——兩個美國劇本,一個以色列劇本,既不涉及軍事,也不刻意談論戰爭。退伍後,他才進戲劇學校唸了三年書。
一路下來,從演員開始,累積歌手、導演、戲劇講師等身分;出過歌唱專輯,曾在聯合國於曼谷主辦的第一屆大屠殺紀念日獻唱;電視界的製作、主持等成就使他榮獲印度亞洲影視學院「國際影視研究中心」終身會員。同時,他也演出電影,參加舞踏演出,受邀於行為藝術的黑市計畫(Black Market for Useful Knowledge and Non-Knowledge No. 12)入列百人「師資」,策劃數個深具跨領域精神的藝術節——種種參與,恰如他對於長期鑽研的佛學的體悟那般,能開放、基進、甚或革命性的。
「如傳教性質的弘法身分,於我不然……在日本佛法研究告一段落,我便迎向想做的事情。」這位日本西嶋愚道和夫師父嫡傳弟子說做戲也好,唱歌也好,其實凡事都是選他喜愛的去參與。那麼,面對與差事劇團合作的《看不見的村落》計畫,喜愛的「點」落在哪呢?
一起找出「遺落的希望」
「這一次的故事裡『尋找遺落的希望(Search for the lost hope)』這一點深深打動了我。這是具有普遍性的訴求,能觸及每個人心底,不是局限一地特有的。由此基礎,再來看如何幫每個演員找出『遺落的希望』——用一座『村落」象徵,使『看不見的』得以出現。其實談到全球化,大家不正是在一座大村落裡,用網路、iPhone聯絡?結果這些網路、iPhone沒把我們聯繫在一起,反而把我們拆散了。心靈國際化,但是其實我們彼此心靈的距離愈來愈遠。這就是我們共同身處的村落,但你我看不到彼此。這也是為什麼我們不停地彼此攻擊、殺戮。」
阿隆於行前只看了劇本的故事大綱,於是這次導戲也就比較像先前《柔》劇,沒有寫好的本子,與演員之間有些藝術治療的意味,藉由演員進行無數次的即興練習,錄下現場的台詞,再由他進行統整。他稱新戲是一齣「旅程戲」,為了尋找遺落的希望而出發的旅程。差事團長鍾喬期待,這個整個過程能夠像《柔》劇的誕生,從禪思與即興的身心訓練到劇本與表演的編整,再到對於社會的問題意識與在劇場的解放等等,那般整體地進行。
至於擁有那麼多身分的阿隆,是如何認同自己?他自況是融合一起的。不過這樣也難以言說,他秀出名片表示,大致是「禪/佛學—創意—表演藝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