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採買方便、節省車錢,賴宣吾選擇搬來大稻埕。做劇服需用到很多材質,而大稻埕周遭的材料行應有盡有。這些傳統店家的買賣特色彷彿萬化無窮的DNA,直接間接調配出賴宣吾一套又一套讓人目不轉睛的服裝。
服裝設計師賴宣吾算是劇場界立戶大稻埕第一人。他選擇駐居大稻埕其實沒什麼扣人心弦的理由:「因為工作需要買布,為了採買方便、節省計程車錢,就決定搬來這。」
悠遊於布市迷宮
畢業於文化戲劇學系影劇組的賴宣吾,首次到大稻埕是為交作業,特別跑去以布聞名的永樂市場找素材,「我不擅長記店號,完全憑直覺胡亂摸索。」永樂市場裡裡外外至少有上百家布店,外行人穿梭其間像走迷宮,賴宣吾卻意外地開闊舒展。
畢業退伍後,他先寫一本綜合文字、服裝與空間的概念書《新世紀服裝書》,大展設計想法。沒想到因此被介紹去做劇場,一腳跨入舞台服裝範疇。
隨即他為了做劇服就更往永樂市場鑽,只是一齣戲做下來,計程車錢竟要上萬塊。他來回找換布料好累,劇團也不懂為什麼車資開銷這麼大,他乾脆在大稻埕租屋。當時他身上有財產六萬塊,付清租押金四萬五千元,再用剩下的一萬五千元買兩台裁縫機、考克機,都是二手貨,自此開工謀生。
他在當代傳奇劇場《水滸108》,讓粗獷的綠林好漢變身時尚華麗的草莽英雄、他在徐克電影《龍門飛甲》擔任服裝指導,並獲第六屆亞洲電影大獎最佳服裝造型設計獎的肯定、他在北市交歌劇《丑角》,讓扮演群眾的合唱團穿上內藏密碼的各色彩衣……這些作品、這些榮譽,都是在大稻埕發想、製造。
「想從事服裝設計的人,真應該從劇服開始。」賴宣吾說,做劇服用到很多材質,而大稻埕周遭的材料行應有盡有,除永樂市場是布的天堂,天水路有化工行也有賣鱷魚皮、羚羊皮、皮雕工具、染料;太原路有很多矽膠材料;南京西路有很多繩,麻繩、塑膠網、塑膠布……這些傳統店家的買賣特色彷彿萬化無窮的DNA,直接間接調配出賴宣吾一套又一套讓人目不轉睛的服裝。
劇服廠的夢想拼貼
外人看大稻埕多帶著髒亂老舊印象,賴宣吾用純粹清朗的情懷安穩度過近十年的日子。他為大稻埕說公道話。
「大稻埕是台北的鄉下。晚上六點後路上幾乎沒什麼人車、很安靜。」曾代表茶香歲月的大稻埕百年前可是繁華的夢幻城市。當年有錢人是「住辦分離」,在此開店卻未必在此落戶,當老闆們拉下鐵門打烊回家之際,賴宣吾像是被託付留守大稻埕的員工,看似有責卻很自由,主人們不在,可以做很多事。他曾經在入夜後,仗著沒路燈日光燈車燈霓虹燈等等光害,將彈性布車成一塊超大布釘在窗戶上,用投影機放影片、投射在布幕上看電影。
大稻埕的人情味也值得呷好鬥相報。他逛永樂市場像在走灶腳,跟老闆熟到可以賒帳拿貨,「最重要的,永樂市場會零售而且不漲價。」
他解釋,台灣布料以碼計算,一碼三尺,一尺卅公分。很多老闆娘從小姐做到現在六、七十歲,「你看阿嬤都已經馱背還在替你搬布,布很重,她們要一卷卷抽出來、剪布、再放進去,很吃力。」「為什麼有店家不願零賣?因為花那麼多力氣搬布才剪一小段,賺不多划不來。」賴宣吾說,台灣有些布店零賣的價錢會貴一倍;而中國的布是一卷一卷賣,一卷至少幾十碼,只會希望你多抱幾卷回家,不可能小額交易,「但是在永樂市場,就算你只買一尺,老闆也會賣,而且不會提高單價。」
賴宣吾很想把大稻埕內相關的產業、同業異業串連起來做劇服廠,廠內有電腦繪圖、工業設計、老師傅……將這些人結合起來,有力量才有選擇權。他說,「大稻埕的榮華富貴曾給我們後輩引以為傲的光采,現在換我們想,可以給下一代什麼?」賴宣吾的服裝設計擅長拼貼風,他正努力把這個劇服廠的夢拼起來。
行家帶路
布行應有盡有 農學市集幫助小農
過去的大稻埕是台北經濟發展中心,擁有許多第一,包括全台最大的南北貨、中藥、布料批發中心等等。賴宣吾說,大稻埕值得被好好對待發展,在此生活真的很便利又很好逛。
身為服裝設計,他首先推薦永樂市場外圍的「全國布行」,它是個大型零售商,「等於小永樂市場」,商品超過兩萬種以上,價格公道。民以食為天,賴宣吾對涼州街上「築地壽司」讚不絕口;迪化街上的「物豐商行」很適合愛做西式料理的人,像球一般大的起司才賣七百元,各式各樣的調味料、香醬料、海產、蔬果罐頭……種類多又便宜。
「259農學市集」就在賴宣吾家對面,那裡的菜、香油、蘿蔔糕與蜜餞都是小農自種自製。還有濃濃好滋味的紅豆湯,「你吃下這碗紅豆湯會知道你是幫助台灣小農種植更多無農藥紅豆」——這可是跟在美食街吃到的不一樣!(陳淑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