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與大提琴家杜普蕾齊名,被譽為「當代德弗札克《大提琴協奏曲》的最佳詮釋者」——瓦列芙斯卡,這位來自廿世紀的大提琴女神,終於要造訪台灣了!在音樂事業如日中天之時,瓦列芙斯卡為愛走天涯,遠嫁阿根廷。雖然淡出國際樂壇,但在阿根廷依然未放下琴弓,也找到更多志同道合的夥伴。
大提琴女神─瓦列芙斯卡獨奏會
9/19 19:30 台北 國家音樂廳
9/21 14:30 高雄市音樂館演奏廳
INFO 02-23223132
她是大提琴女神,大提琴泰斗畢亞第高斯基(Gregor Piatigorsky)的傳人,她的音樂,絕不會因著黑膠唱片的退場而被遺忘,聽她的話語,她的演奏,回憶那一段流金歲月,她的音樂帶來希望、慰藉、啟發,一直持續地陪伴我們,初秋的時刻,豐收的季節,擁有她的音樂才完整,她是瓦列芙斯卡(Christine Walevska)。
十八歲開始一連串的演出錄音,並迅速成為古典音樂界的當紅炸子雞,也成為PHILIPS唱片專屬音樂家,與當時在EMI的杜普蕾(Jacqueline du Pré)並駕齊驅,幾乎所有各式各樣的經典大提琴作品,都在她的弓下發光發熱,她的足跡遍布世界各地,所向披靡,是無可取代的「大提琴女神」(Goddess of Cello),但是音樂事業正如日中天之時,竟然見好就收,為愛走天涯,遠嫁阿根廷!
阿根廷,對她而言是一個陌生的國度,但有著家人的陪伴與支持,就是一個充滿愛的環境。在那裡居住了十二年,她的淡出,其實是潛進,她的離開,其實是找到了更多的音樂舞台,阿根廷的音樂環境與執著於藝術本質的她一拍即合。
在電話的那一頭,是認真、謙和、熱情的聲音,她,淡泊名利,一切的一切,卻因著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而變得不平凡。
Q:您曾經師事馬雷夏爾(Maurice Marechal,1892-1964)、畢亞第高斯基、鮑羅格尼尼(Ennio Bolognini,1893-1979),這一脈相承,可否分享?
A:畢亞第高斯基真的是一位偉大的音樂家,當我十三歲時,我父親帶我去見他並且演奏給他聽,畢亞第高斯基本來是不教授任何個別課,他通常都是在大師班裡教學生,但他願意收我為徒。只是他跟我說:「我是一位很糟糕的老師。」我覺得相當詫異,因為他明明是一位極佳的大提琴家,怎麼會是一位糟糕的老師?我以為他在開玩笑,後來我漸漸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說,其實是有其道理。與他學習的那一整年,他都是讓我研究龍伯格(Bernhard Romberg,1767-1841)協奏曲的第一頁,他說任何大提琴的曲目都蘊藏在這一頁裡。當時的我真的有點沮喪,那整整一年的學習,他真的只有教我那一頁的內容,沒有別的。
Q:什麼?只有第一頁?那您又是怎麼熬過來的?
A:小孩子需要糖果,這一點大家都知道,連我也不例外,總是需要一些小點心來讓自己開心,如果可以演奏一些小品都好,我也曾經很不解大師的教法,可是最關鍵的是,在那短短的一頁中,他要求我要演奏那些小節裡的音符像是演奏巴赫的音樂,有時要我用貝多芬的模式演奏,或是布拉姆斯的風格,我從他非常嚴謹的教導中獲得了啟發,我深刻了解每一種不同風格的演奏所需的技法,他是採用蘇聯音樂家的方式,很紮實地訓練每一種技巧。
Q:回想您與畢亞第高斯基的學習,的確獲益良多,也讓自己的技巧愈來愈精進,但對於一位十三歲的小孩而言,這樣的學習方式或許不太適宜……
A:所以我父親也覺得,就長遠來看,畢亞第高斯基的教法並不能滿足我的需求,於是他透過一位大提琴家將我介紹給法國大提琴大師馬雷夏爾,她是馬雷夏爾的學生,並且告訴我:「克莉斯汀,妳一定到巴黎跟馬雷夏爾學習。」
後來我父親跟我就坐船到了巴黎,那一年,我十六歲。進入巴黎音樂學院與馬雷夏爾學習,後來很幸運地,兩年後,我成為第一位榮獲該校大提琴獨奏與室內樂首獎的美國籍得主,這也開啟了我職業演奏的生涯,那一年,我十八歲。
Q:您在音樂界叱吒風雲卅年後,竟突然遠嫁阿根廷,談談那十二年在阿根廷的音樂經驗。
A:阿根廷的音樂環境真的非常優渥,他們有哥倫布劇院(Teatro Colon),這是世界級相當頂尖的劇院,吸引了無數的聲樂家及愛樂人士前往演出或是觀賞,像是美國的夏天,有些人會希望去南半球避暑,哥倫布劇院就是他們的最佳選擇。在阿根廷有些頗具規模的經紀公司,能夠向企業取得大筆的贊助,邀請那些知名的聲樂家前來獻唱。我還記得卅年前我還住在阿根廷時,帕華洛帝(Luciano Pavarotti)就曾經受邀到此演出,聽說他的演出費相當的驚人。所以很多的歌劇演唱家都喜歡到哥倫布劇院來演出,有這麼好的待遇、一流的劇院,如魚得水。
撇開阿根廷腐敗的政府與危險的治安,阿根廷帶給我的回憶是美好的,我在那裡與我的丈夫、小孩共享美好的家庭生活,有很優秀的合作夥伴,在鋼琴家阿勞(Claudio Arrau)的介紹下,我與鋼琴家瑞戈(Manuel Rego)合作了十二年,他真的是一位很棒、很細膩的音樂家,我從他身上得到很多啟發,有樂評家還說我們的二重奏就像是一個人同時演奏兩樣樂器的感覺,太契合了!
我與阿根廷的其他音樂家也相處甚歡,就像我這次要來台首演的《米隆坦》Milontan,就是阿根廷作曲家布拉戈多(Jose Bragato)的作品,《米隆坦》指的就是「米隆加舞曲」(Milonga,流行於阿根廷、巴西、烏拉圭一帶,風格近似於探戈的流行舞曲)與「探戈舞曲」(Tango)結合的字,很感謝作曲家將這首曲子送給我。
Q:既然談到了南美洲,可否談談這次會來台灣演出的希納斯特拉(Alberto Evaristo Ginastera,1916-1983)的作品《彭巴大草原》Pampeana第二號?
A:當年我第一次前往阿根廷,在哥倫布劇院(Teatro Colon)舉辦三場音樂會,並且演奏阿根廷具代表性的作曲家的作品,像是皮亞佐拉(Ástor Pantaleón Piazzolla)及希納斯特拉(Alberto Evaristo Ginastera)的作品,此次我要來台演奏的《彭巴大草原》Pampean第二號,就是當時的曲目之一。很榮幸的,作曲家親蒞音樂會現場,非常喜歡我的演奏,並且也激發了他寫作大提琴協奏曲的靈感,最後也如願完成了大提琴協奏曲,可是後來的發展也非常有趣,妳知道怎麼了嗎?
Q:願聞其詳。
A:這首大提琴協奏曲是並不是題獻給我,而是送給他新婚的妻子,她也是一位大提琴家。(笑)
Q:您喜歡錄音?還是現場演出?還是喜歡現場音樂會實況錄音?
A:雖然觀眾在聆聽唱片時會期盼還原音樂會的現場,但錄製唱片與現場演奏的感覺真的很不一樣。我不習慣在現場演出時錄音,會讓我有礙手礙腳的感覺。在現場演出時,我希望可以把音樂的感動自由自在地傳達給在座的每一個人,甚至連最後一排的觀眾都可以感受到音樂,如果這場演出要錄製成唱片,我會感到不自在。就拿之前與英國室內管絃樂團(English Chamver Orchestra)合作灌錄海頓兩首大提琴協奏曲來說,我們有專業的錄音團隊及錄音硬體設備,製作人告訴我:「這個樂團對於海頓這兩首大提琴協奏曲都相當熟悉,所有錄音需要的東西早已萬事俱備,妳要不要考慮先來錄製其他的作品?」我沒有接受他的建議,因為我喜歡與這些一流的音樂家們一起專注演奏同一首曲子,從中找到演奏音樂的樂趣,透過麥克風,透過錄音機,將這種「樂趣」保存下來。所以錄音與現場音樂會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不可混為一談。
Q:您被公認是當代德弗札克《大提琴協奏曲》的最佳詮釋者,您是如何詮釋這首作品?
A:我想德弗札克的《大提琴協奏曲》是相當受到歡迎的。Fabio Uccelli多年前在佛羅倫斯出版過一本書《德弗札克的告別》El Commiato de Anton Dvorak,原文是義大利文,也有英譯版,也可以在網路上輕易找到。書中就是以我與羅斯托波維奇(Mstislav Rostropovich)的詮釋作為範例,並且針對每一個樂句詳細分析及論述。譬如說,第一個樂句,羅斯托波維奇是這樣演奏的,而瓦列芙斯卡是這樣詮釋的,這是一本研究這首大提琴作品最佳的參考資料,除了紙本之外,也有提供多媒體的資料可在網路上點閱及聆聽。
後來這本專書題獻給我,並且認定我是最佳的詮釋者,我真的覺得非常榮幸。
誠如剛才所說的,我在演奏事業最忙碌的時候,放棄了原來的亮麗舞台,那是在一九八三年十二月,與先生攜手定居阿根廷,在那裡我也找到了最棒的演奏夥伴,我也愛上了那裡的音樂環境。但是,很長一段時間我根本沒有任何的經紀人,但邀約仍然不斷,要請我到世界各地演出德弗札克的《大提琴協奏曲》。
Q:就我所知,這本書拿您的詮釋與羅斯托波維奇做比較,羅斯托波維奇的表現比較個人,純粹抒發自己的思鄉情懷,而您的演奏則是比較客觀理性,試著去揣摩作曲家當年隻身在美國的心境,忠實地呈現並剖析音樂上的環環相扣。
A:就像這本書的作者也有寫到,我的演奏是唯一他感覺到美聲唱法(Bel Canto),如此地自然。而我自己也覺得這就是要這樣演奏大提琴,音色的本質就要像人聲一樣的細膩、有表現力。
Q:我相當好奇,您這次來台演出曲目中的第一首曲子是韋瓦第《E小調第5號大提琴奏鳴曲》,「號稱」作品第14號,但是也有很多專家學者高度質疑作品編號的真實性,您是怎麼看待這樣的爭議?
A:其實在幾個世紀以前,很多的作品編號根本就不是由作曲家自己所編列的,而韋瓦第的很多作品當中的獨奏樂器,有時還可以替換成其他的樂器來演奏,主要就是看他身邊有什麼樂器,是否剛好有優秀的演奏人才。
Q:那麼您會如何詮釋這首曲子?
像我就有一個版本,在樂譜的每一個樂章之前不僅註明「慢板、快板、慢板、快板」(巴洛克時期的奏鳴曲形式,四個樂章分別以慢、快、慢、快的順序呈現,也就是說是「室內奏鳴曲」),而是用情感豐富的慢板(adagio affettuoso)、優雅的快板(grazioso allegro)加以說明詮釋的方式,這也是我認為這應該是韋瓦第的音樂所要表現出來的感覺。
我在哥倫布劇院演奏之時,就覺得說我們應該要為韋瓦第來一場革命。因為長久以來,韋瓦第的音樂都太被「學術化」了,在聽覺上太過拘謹,甚至僵硬,我認為韋瓦第的音樂理應符合「情感美學」(Affections,巴洛克時期音樂的表現風格)。
Q:那麼您這次會使用您自己的Bergonzi一七四○大提琴來演奏嗎?還是另外使用巴洛克的樂器?
A:很幸運的,這次我得以使用奇美文化基金會所提供的Gofriller一七三○的那把琴,這也是韋瓦第當時所使用的琴。我有一把很好的弓是Peccatte家族所製造的,這是執牛耳的大提琴製弓專家,但是這一把弓不見得適用於奇美所提供的琴,於是我將會使用之前錄製韋瓦第大提琴奏鳴曲全集的那把弓,希望將這次來台音樂會的第一首曲子,獻給台灣朋友作為一個美好的祝福。
人物小檔案
◎ 1945年生於美國,師承上世紀畢亞第高斯基、馬瑞契拉、傅尼葉等多位大師。
◎ 18歲揚名國際, 21歲成為PHILIPS唱片專屬藝人,短期間內錄製多達17首大提琴協奏曲及大提琴作品,被譽為「當代德弗札克《大提琴協奏曲》的最佳詮釋者」。
◎ 以傑出音樂家的身分榮列Women of 20th Century一書之外,介紹絃樂大師的知名弦樂套書The Way They Play ,也將她與海飛茲等多位大師同列。
◎ 她是唯一擁有阿根廷大提琴鬼才鮑羅格尼尼作品演奏權的嫡傳弟子,合作過的國際樂團及大師無以數計,並獲多位作曲家譜曲題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