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 表演藝術雜誌

主角是位平生老實之人，只是個性優柔寡斷，容易受別人的人影響。有天，在他日復一日的生活中出現了漣漪——一位美麗又對愛情執著的女子走進他的世界，為他帶來喜悅，卻也在不知不覺當中帶來了隱憂。兩人世界原本該是完美無缺的，然而自認他們不該在一起的第三者卻硬生生地介入，意圖拆散兩人。女子的朋友情意相挺，與她聯手抵抗外來者，只不過，女子誓死捍衛和對方共同建立的世界，可是男人卻打從心底地猶疑不定……

讓音樂會「有戲」  音樂動機扮演角色

一段再平凡不過的愛情，說的卻是《白蛇傳》的傳說。若不將許仙、白素貞、小青、法海這些角色標示出來，誰又能分辨得出這是我們熟知的故事？「人海茫茫，誰是你的白蛇──你的情人、你奇遇的緣分？臉書上這麼多好友，但誰是妳真正的青蛇，與妳推心置腹？」真與假、虛與實，讓導演王嘉明提出了「界」這個概念，他說：「北市國和朱宗慶打擊樂團的合作，可以說是兩團『跨界』。以白蛇傳作為音樂會的結構，我們也可以想像其中人與動物、自然與法則等界線。」外界是一種禁忌，界內是一個安全的堡壘，但若勇敢沒有跨出去，就不會有新的刺激產生。

在聽覺上，駐團作曲家洪千惠為以音樂的動機勾勒角色的個性。以胡琴來表現意志不堅定的許仙，用同音來回滑奏來描繪他的性格，偶然出現的小裝飾音呼應著白素貞，加上的五度和八度音程則是受法海的影響。白娘子雖有傾城之姿，但仍帶有蛇妖本質，因此音樂悅耳卻帶有憂傷，不斷變化的節奏暗示蛇行，而裝飾音代表著蛇信。當然，小青也有多音型的裝飾音來表示吐信，但快速音群及旋律線條的活潑顯示著她的動作與年輕。當蛇妖變身時，白蛇變成嗩吶，青蛇則成為梆笛，兩者不諧和的旋律及和聲顯露著強烈妖氣，冷酷無情。法海除了是中國大鼓之外，最明顯的形象就是統籌一切的指揮了；而最後救母的白蛇之子，則以定音鼓綜合雙親的特色。

字句如雨不發聲  視覺聽覺在內心交錯

既然有文本在，是否要在音樂會上演戲？王嘉明卻認為：「沒有必要在不對的地方做不對的事情！」因為在音樂廳裡沒有時間裝台，也沒有空間可以表演，硬在這個空間演戲太勉強了，因此他說：「我不要太有『戲』的感覺，也不要演員去演戲，所以演出中幾乎沒有講話，只會有所謂的『意象』。」但要如何表達？他想到的解決辦法是「字」。為此他從九○年代的巨作、崑曲、京劇、歌仔戲到近代的六、七個劇本中抽出對話修改，呈現在字幕機上。所以場上會有大約十條直的字幕機，上上下下像竹片捲軸般的懸掛。在樂曲的演奏中，隨著轉折緩緩打出字樣──「難道，相愛有罪？」、「難道，真心相待是一種，浪費」……句子一出，便引起無限傷感。而當「法」的概念出現時，也許有佛教「卍」字的記號；或者是下雨時，有雨滴的形狀掉下來。字幕內容有討論愛情的議題、有時像漫畫的對話框，有時又有舞台指示、有時更出現佛教警語。王嘉明說：「從文字衍生出來的視覺想像，但本身是不出聲的，這個聲音就在觀眾自己的腦中，不會干擾。」

不過，還是會安排兩位演員配合，不是演戲，而是幫忙移動小道具或換景。反倒是讓朱團團長吳思珊以女性的角色，做著平凡瑣碎而片段的動作，時而在樂曲轉場間在梳妝台前化妝、時而在客廳拿著遙控器對著電視機等。其間會有些聲響，但卻不像真正演奏時那般具有高密度，為的就是將音樂會與日常生活作連結。

雖然以「界」為出發點，但兩團絕非楚河漢界那般壁壘分明，而是隨著樂曲的不同編制互相融合、對應。藉著文字與演奏的呈現，讓觀眾的視覺和聽覺在內心交錯，於是，一段愛情就這麼娓娓道來，不管說的是屬於他們，或者發生在我們周遭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