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認知上，發展對音樂的喜愛和取得技術是一樣重要的，但許多頂尖的老師卻和我有著不同想法。我曾聽到一位著名的老師自豪地告訴大家，她沒有任何一個會偷懶的學生，因為不努力練習的學生，會被她逐出師門。她說：「貝多芬的爸爸是個嚴格的監督者，所以塑造出一個『樂聖』兒子。輕鬆、快樂學習，就不會有成果。」所以，如果你想要找個鋼琴老師，最好是找個有「緊緊圈」的，是這樣吧？
有一天，我和女兒出門遛狗，她突然低下身去更換狗的項圈，我問她為何要這樣做，她說：「珊迪要被勒死了，這樣會讓牠受傷，我要幫牠換種項圈。」我阻止了她。因為珊迪的項圈有兩種模式，一種是「鐵的紀律圈」，就是我一拉，就會變緊，用來約束牠，所以我叫那「緊緊圈」；另一種是「愛的教育圈」，不會改變鬆緊，我叫它「鬆鬆圈」。珊迪是一隻四十公斤的黃金獵犬，出門散步時，如果牠發現有別隻狗的香味，就會很陶醉、無法自拔地停在原地聞個不停。雖然牠通常會服從我的命令，但一個有趣的味道，總會讓牠聞到忘我。「走囉～珊迪！」第一次我都會輕聲叫牠，第二次就會大聲且堅定，但牠常不理我。當我拉牠的「鬆鬆圈」，牠總是抵抗我，並用牠的重量把我往回拉，企圖無止盡地享受牠突如其來的香味豔遇。如果我有「緊緊圈」，我只需要輕鬆一拉，牠就會乖乖移動腳步。晚餐時，我們談到狗的訓練。我解釋，我很愛珊迪，從沒想要傷害牠，但如果牠不服從「鬆鬆圈」，我只好使用「緊緊圈」。接下來幾天，我一直有個想法揮之不去：對於我的鋼琴學生，我到底要多嚴格？「緊緊圈」和「鬆鬆圈」之間的平衡，到底要怎麼拿捏？
教學生 我愛用鬆鬆圈
想演奏好一種樂器，需要很多的訓練。問題是，每天反覆練音階、琶音和基本練習，其實是枯燥乏味的，小孩根本沒有耐心花時間做這些動作。但很多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家長卻要求老師嚴格地訓練他的小孩。說實話，這樣的訓練的確可能會讓學生擁有優良的技術，但也可能讓學生因為無趣而放棄學習。在我的認知上，發展對音樂的喜愛和取得技術是一樣重要的，但許多頂尖的老師卻和我有著不同想法。我曾聽到一位著名的老師自豪地告訴大家，她沒有任何一個會偷懶的學生，因為不努力練習的學生，會被她逐出師門。她說：「貝多芬的爸爸是個嚴格的監督者，所以塑造出一個『樂聖』兒子。輕鬆、快樂學習，就不會有成果。」所以，如果你想要找個鋼琴老師，最好是找個有「緊緊圈」的，是這樣吧？
鋼琴家郎朗，也是個「緊緊圈」下產生的巨星。他的經歷，肯定會讓不少人認為，這是成為一個音樂家正確且並經的過程。但郎朗有著怎樣的童年？不開心，那是鐵定的。因為父親為了帶他到北京求學而放棄警察的工作，有著巨大壓力的他每天從早練琴練到晚。而父親還會不時提醒他，整個家族的榮譽都要靠他，因此，當有一天，郎朗被鋼琴老師逐出師門，並說他沒天分時，父親命令他去自殺，因為他讓整個家族都蒙羞。跳樓？毒死自己？當然郎朗沒這樣做。他直接嗆父親，說不會去自殺，因為他什麼也沒做錯。是的，郎朗是個非凡的演奏家，但他將忍受過往心理的創傷，持續一生。
想要我用緊緊圈嗎？
對我來說，兇狠、嚴苛地對待學生，是件難事。教學時，我喜歡「鬆鬆圈」教育，有趣和歡笑時常會伴隨我們。但偶爾，我也會遇到叫不動或愛找藉口的學生，這時，我也只好秀出「緊緊圈」。講話聲音會嚴肅且有力，沒有玩笑和遊戲，就只剩「動手」。「右手彈這兩小節。再一次！彈快一點。再一次！換左手。再一次！雙手。再一次！……」
事實上，我不喜歡用恐嚇的方式去激勵學生，但我遇到不少媽媽希望我嚴厲對待她的小孩。她們會說：「歐～我希望他也會成為另一個郎朗！」「真的嗎？」我挑高了眉毛問：「所以妳希望他像我家的狗，需要常常用到『緊緊圈』，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