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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做自己?
平心而論

怎麼做自己?

在這支講述「自我定位」的作品中,舞者從頭至尾都必須「黏」在一起,有時是彼此借力,但更多時候是透過肢體的不同部位發出訊息。伊凡很少直接指導動作該怎麼做,而是強調「回應」和「啟動」,每位舞者既需要專注「聆聽」,也要能勇於「帶動」。相對的,文化與個性的差異,也讓編舞家行事的方式隨之改變。

在這支講述「自我定位」的作品中,舞者從頭至尾都必須「黏」在一起,有時是彼此借力,但更多時候是透過肢體的不同部位發出訊息。伊凡很少直接指導動作該怎麼做,而是強調「回應」和「啟動」,每位舞者既需要專注「聆聽」,也要能勇於「帶動」。相對的,文化與個性的差異,也讓編舞家行事的方式隨之改變。

剛結束在兩廳院台灣國際藝術節製作的《BECOMING》,這是一齣由西班牙編舞家伊凡.沛瑞茲(Iván Pérez)編創的作品。他來台的六週中,一連串高密度的排練引發我若干深思。

這支作品是由編舞家挑選了舞團的韋云去歐洲發展的舞碼,初版的三人舞已於歐洲巡演了十二場,在台灣班演時,我希望他能配合舞團的編制擴大舞者人數,原本預計擴增為六至八人的格局就夠了,但「臉皮很薄」的編舞家排練了三天後就表示,如果有些舞者能上台,有些只能旁觀,實在「很不好意思」,不如十二位舞者全都上陣吧!於是這支中小型的作品必須立即發展成為中大型規模,而排演的時間並不會增加也無法增加,因而令我不得不佩服這位編舞家的「寬大」心胸。

編舞家的循循善誘

伊凡很快地檢視作品內容,一面將不適合大團體的段落果決地刪除,一邊很自在地研發新的延伸。最有趣是即使排練時間侷促,他還是老神在在地如「傳道者」般仔細說明所有動作背後的想法。舞者們英文程度雖然各有不同,但總在他長篇大論之後,身體的舞動會神奇地有了立即明顯的改進。當舞者愈能明白動機的關鍵所在,就愈能與編舞家同步,伊凡掌握了「有效」練習的重點,也就毫無困難地找到「隨之起舞」的配合者。

在這支講述「自我定位」的作品中,舞者從頭至尾都必須「黏」在一起,有時是彼此借力,但更多時候是透過肢體的不同部位發出訊息。伊凡很少直接指導動作該怎麼做,而是強調「回應」(respond)和「啟動」(trigger),每位舞者既需要專注「聆聽」,也要能勇於「帶動」。相對的,文化與個性的差異,也讓編舞家行事的方式隨之改變。

常有記者在訪問時會請編舞家比較一下台灣舞者和歐洲舞者的差異性,伊凡簡單的說,歐洲人很有「個性」,台灣人很能「合作」。很有個性的人要花時間才能合作;很能合作的人要花時間才敢表現自我。台灣舞者很願意「回應」,但對「啟動」就非常需要被鼓勵。但他也常會提醒舞者,「帶動」不只是「用力」,有時「你先退了,鬆動了僵局,才會有進的空間!」因此要如何面對及處理十二位舞者傳達的肢體訊息,除了身體的調整,更多的體會是在心理層面。

伊凡透過一次次的「佈道」,及一回回地鼓勵舞者「說」出自己的感想,然後透過討論的過程,讓大家逐漸同步起來。在總彩排前的某次暖身,伊凡對於一個彼此環抱但又要行進的段落做了更多的提醒,他不斷地叮嚀大家,即使是演出在即,也不要忘了在舞台上「探索」的重要。在所有關節之間、在彼此互動之間,還是有許多可以活動的空間。於是舞者們開始緩步行進,僅以肢體訊息交流,無視於外在任何情況,專注投入當下,這樣不知不覺就過了一小時,在旁的伊凡看著看著不禁潸然淚下。所有說的話與做的練習,就在那一小時中「道盡」了。伊凡引領了大家學習做自己,但並非一成不變,而是要能夠隨著外在不斷地調整,他也讓大家實際去體驗我們所身處的這個訊息萬變的世界。

創作也可以是一種「勵志」的過程

每場演出後,我也邀請三位舞者站出來,「勇敢」說出此次演出的心得,他們的回答如下:

「因為新進舞團,還沒想到過『自我定位』,原來我還是應該對自己更有信心!」

「體會到有些自以為是的改變,別人其實並不一定會讀到!」

「改變的方式原來可以有好多種!」

誰會知道編舞家很能「說」是件多麼重要的事?誰會預料到一個作品可以不只是藝術家的喃喃自語,也可以是一種「勵志」的過程?至於觀眾的反應是認同,還是讀不懂,對編舞家也許重要,也許不再重要,他的熱忱註定會讓他勇敢走下去!

 

文字|平珩 舞者不成,專家未滿,藝術行政與教育的手工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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