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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魁智、李勝素在《帝女花》的演繹法度嚴謹、中規中矩,也為這齣要旨恢宏的宮闈巨構,賦予了堂皇的京朝氣派。(傳大藝術 提供)
戲曲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挑戰改編粵劇經典

中國國家京劇院新編京劇《帝女花》

在于魁智、李勝素領軍下,中國國家京劇院又將於五月份造訪台灣,這次除了如往年演出多齣骨子老戲,也將帶來三月在香港首演的新編京劇《帝女花》,改編自唐滌生編寫的同名經典粵劇。在香港可謂共同記憶的《帝女花》,以任劍輝、白雪仙的纏綿悱惻濃情深植人心,但偏於陽剛的于、李京劇版也演出不同於粵劇的法度嚴謹、堂皇氣派。

在于魁智、李勝素領軍下,中國國家京劇院又將於五月份造訪台灣,這次除了如往年演出多齣骨子老戲,也將帶來三月在香港首演的新編京劇《帝女花》,改編自唐滌生編寫的同名經典粵劇。在香港可謂共同記憶的《帝女花》,以任劍輝、白雪仙的纏綿悱惻濃情深植人心,但偏於陽剛的于、李京劇版也演出不同於粵劇的法度嚴謹、堂皇氣派。

中國國家京劇院

《紅鬃烈馬》  5/22  19:00

《帝女花》  5/23  19:00

《青石山》《赤桑鎮》《 二堂捨子》  5/24  19:00

《西施》  5/25  19:00

《秦香蓮》  5/26  14:00

《伍子胥》  5/26  19:00

《楊門女將》  5/27  14:00

台北 國家戲劇院

INFO  02-27715676

說實話,看慣了粵劇戲寶《帝女花》的香港觀眾,怎麼可能鍾情其他改編版本?編劇唐滌生,演員任劍輝、白雪仙、靚次伯、梁醒波的搭配,一時無兩;唐氏改編《帝女花》的巧思,堪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經典藉著電影永存於世,即使與粵劇絕緣的,也總會哼上一句「落街冇錢買麵包」(俚歌,寄調劇中〈香夭.妝台秋思〉首句「落花滿天蔽月光」)。在香港,《帝女花》是集體回憶,是連繫著新與舊、藝術與生活的文化象徵。

唐滌生妙手  點石而成粵劇寶藏

若要評說中國國家京劇院所改編的京劇版《帝女花》,至為方便容易。然而,主觀的喜歡不喜歡,會否出於一廂情願的想當然爾?我們對於京劇的藝術本質,有沒有充分的觀察以至尊重?評說之前,先向台灣讀者略述唐氏《帝女花》的藝術成就。原著為清代黃韻珊的《倚晴樓七種曲.帝女花》,只屬案頭文本,歷來鮮有搬演。唐氏點石成金,中國出版的《中國戲曲教材》更將之評為「粵劇文學乃至整個中國現代戲曲文學經典之作」,與元明清著名雜劇傳奇並列。唐氏繡筆一揮,原著中性格迂腐的明朝遺裔長平公主和駙馬周世顯,蛻變成為大氣凜然、情深義重的末世英雄。(註)

香港首演過後,論者普遍認為京劇《帝女花》偏重國仇家恨,少了兒女情長的輕軟筆觸。「癡情戲」是任、白演出一大特色,兩人台上台下的親厚情誼,更讓戲中傳奇歷久彌新。就如重頭戲〈庵遇〉,講述長平公主國破家亡,隱身庵堂之內。粵劇裡,世顯見公主化身女尼,處處迴避,遂多番試探,先以夫君身分動之以情,未果則說之以孝,指出先帝尚待入土,苦苦哀求之下,方能說服公主相認。京劇則選擇以隔門相訴處理——世顯曉以大義,終與公主團圓;生旦之間,義理的陳述多於情感的交流。這一幕,讓筆者想起唐氏另一齣戲寶《蝶影紅梨記》——趙汝州至相府闖門不遂,與謝素秋隔門聞聲而無法相見,一對癡男怨女,又哭又喊,光是對方名字也不知叫了多少遍。論戲劇效果,京劇這場隔門戲也許來得乾淨俐落,觀眾卻紛紛慨嘆感情單薄,少了任、白的纏綿悱惻,戲味不足。

劇種偏陽剛重節義  京劇版《帝女花》氣派堂皇

然而,我們應否從京劇之中,期許這種哀婉情趣?有別於崑、越、粵等劇種,京劇性格偏向陽剛,鋪演男女感情,也側重背後喻示的忠孝節義。例如即將一同赴台公演的《紅鬃烈馬》,薛平貴與王寶釧分別十八載,理應相思情切;武家坡前,薛試探妻子的忠貞,不無調侃,戲劇處理卻不忘莊重。台灣之行另一齣旦本戲《秦香蓮》,又突顯了「賞玩性」在京劇裡的重要位置。這裡可以拿越劇《情探》比較——同樣是遭夫拋棄的悲劇,相對寫實的越劇重點呈現女性惹人憐憫的淒苦;注重程式的京劇《秦香蓮》,則傾力營造女性內心控訴的爆炸力。戲迷最期待的往往是角兒的「玩意兒」——末段一句「殺了人的天」的「天」字,演員翻高腔以「嘎調」獻唱,若唱得到位,看倌聽得過癮,便不時傳來豪邁的喊叫聲:「好!」有趣的是,喊好者幾乎清一色是男性,同樣情況甚少在崑、越、粵劇演出發生。卿卿我我的生旦言情戲,並非國粹京劇之趣向,而于魁智、李勝素在《帝女花》的演繹法度嚴謹、中規中矩,也為這齣要旨恢宏的宮闈巨構,賦予了堂皇的京朝氣派。

所以,若嫌京劇《帝女花》不夠癡情,恐怕講不過去。綜觀全劇,以〈上表〉最為出色,充分映現公主駙馬的高風亮節,兩人與清帝(花臉應工)對唱,更令筆者想起京劇《二進宮》,演唱與劇力相得益彰,扣人心弦。在香港首演期間,于魁智強調致力向唐滌生致敬,自謙編創團隊「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創作」,特意先來香港首演,聽取觀眾意見,繼續潤飾劇本。以下是部分建議:京劇版本〈樹盟〉一折,公主傾慕駙馬的過程略嫌過簡,可參考唐氏的處理——時值亂世,長平公主本不在意婚嫁,甫見世顯,即出言挑戰,詎料世顯不甘示弱,回敬一句:「奈何人不以真誠待我,我又何必以誠信投獻人前?」寥寥幾筆,清奇個性躍然而出。另外,唐氏的〈迎鳳〉(京劇作〈寫表〉)中,世顯詐降試圖逼使清帝就範,滿腹驚世才智,是故事脈絡中的節骨眼。現時京劇版本只是草草交代,甚為可惜。

珠玉在前,香港觀眾看《帝女花》免不了意難平,台灣觀眾倒不像我們背著包袱,期望大家以開放的態度欣賞,不妨參看任、白的電影版本,以資比較;並期待《帝女花》台灣版,也有面世的一天!

註:詳見筆者另文:〈《帝女花》之京粵因緣〉,《閱藝》,香港藝術節協會,2018年;及盧瑋鑾主編:《辛苦種成花錦繡——品味唐滌生《帝女花》》,三聯書店,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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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角名劇再臨  有新編也有經典

除了向唐滌生致敬的新編宮闈劇《帝女花》,這次中國國家京劇院還帶來楊派老生名劇《伍子胥》。楊寶森在前人剛勁挺拔的演唱風格以外,另闢蹊徑,發展出醇厚綿長、感情細膩的唱腔,「中國第一老生」于魁智深諳三昧;劇中亮點〈文昭關〉講述子胥雙親被害,悲憤莫名,一夜之間鬚髮全白。

當今梅派青衣代表人物李勝素則擔演《西施》,並在《楊門女將》以刀馬旦應工,透過中正平和、蘊藉含蓄的大度氣魄,展現古代女子的文韜武略。尚有張派名劇《秦香蓮》,棄婦激切的控訴結合張派無出其右的高亢唱功,連鐵面無私的包公也為之震懾。《紅鬃烈馬》是另一齣薛平貴、王寶釧忠貞節烈的倫理劇目,〈大登殿〉裡妻妾互敬互讓,著名的「十三嗨」唱段俏皮諧趣。最後,還有生旦並重的傳統戲《二堂捨子》、以武生武旦為主的捉妖武戲《青石山》,以及包公戲《赤桑鎮》,盡展裘派花臉宏亮雄渾的精采唱腔。(願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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