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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0年時的愛爾瑪。(本刊資料室 提供)
話題追蹤 Follow-ups 被愛耽誤的女性作曲家

折翼的蝴蝶——愛爾瑪.馬勒

出身藝術世家的愛爾瑪,是一位兼集美貌與內涵的名媛,不但讓多位藝術家傾心,先後三任丈夫皆為當時叱咤風雲的人物。她本身精通繪畫、音樂與文學,然她最鍾愛且最能發揮的仍是音樂領域。幸運的是她遇上了馬勒,得以借音樂成為靈魂伴侶;但不幸的也是因為馬勒,絕對的權威反扼殺了她的創作之路。雖然馬勒晚年終於發現了她的才華,但她早已成為馬勒與音樂殿堂的祭品。近年,她的作品逐漸被挖掘出來並研究,一九八六年德國獨立唱片公司亦錄製了一張《愛爾瑪全本藝術歌曲集》,之後亦有其他唱片商跟進。上述專輯於一九九七年重新出版,採克林姆畫作《戴帽子穿皮草的女人》為封面,並收錄策姆林斯基題獻給愛爾瑪的作品,去年十月再度出現在法國diapason雜誌上,也讓樂迷想起愛爾瑪與那個年代。本文由此出發,探討愛爾瑪的創作,並回顧她生不逢時的故事。

出身藝術世家的愛爾瑪,是一位兼集美貌與內涵的名媛,不但讓多位藝術家傾心,先後三任丈夫皆為當時叱咤風雲的人物。她本身精通繪畫、音樂與文學,然她最鍾愛且最能發揮的仍是音樂領域。幸運的是她遇上了馬勒,得以借音樂成為靈魂伴侶;但不幸的也是因為馬勒,絕對的權威反扼殺了她的創作之路。雖然馬勒晚年終於發現了她的才華,但她早已成為馬勒與音樂殿堂的祭品。近年,她的作品逐漸被挖掘出來並研究,一九八六年德國獨立唱片公司亦錄製了一張《愛爾瑪全本藝術歌曲集》,之後亦有其他唱片商跟進。上述專輯於一九九七年重新出版,採克林姆畫作《戴帽子穿皮草的女人》為封面,並收錄策姆林斯基題獻給愛爾瑪的作品,去年十月再度出現在法國diapason雜誌上,也讓樂迷想起愛爾瑪與那個年代。本文由此出發,探討愛爾瑪的創作,並回顧她生不逢時的故事。

一九○一年十一月七日,愛爾瑪.辛德勒(Alma Schindler,1879-1964)在楚克康德夫人(Berta Zuckerkandl,1864-1945)的沙龍裡初識馬勒(Gustav Mahler,1860-1911)。當年她廿二歲,他四十一歲;一位還是學作曲的學生,一位已是維也納歌劇院的總監。相識當天,餐桌上還有分離主義畫派的主將克林姆 (Gustav Klimt,1862-1918)與維也納布格劇院的總監布克德(Max Burckhard,1854-1912)。不擅社交的馬勒,在一旁靜默地打量愛爾瑪:淺藍色的大眼睛,美麗白皙的臉龐,全身散發著聰明慧黠的自信——她正與克林姆、布克德這兩位維也納大老侃侃而談。的確,面前這位人稱「維也納之花」的女孩,可是奧地利著名風景派畫家艾密爾.辛德勒(Emil Jakob Schindler,1842-1892)與女歌唱家安娜.貝爾恭(Anna von Bergen,1857-1938)的獨生女;自幼受父親調教,飽讀詩書,彈琴作曲,對華格納的音樂更是如數家珍。在辛德勒去世後,母親與辛德勒的學生卡爾.莫勒(Karl Moll,1861-1945)再婚。這位莫勒也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是克林姆分離主義畫派的共創人;也因此克林姆認識了愛爾瑪,曾瘋狂地追求她。至於布克德,是辛德勒的朋友,在愛爾瑪十三歲那年失去父親後,他成為她的陪伴人(註1,細心的呵護她,不僅帶她出入歌劇院、戲劇院、參加薩爾茲堡音樂節;也教導她閱讀史坦達爾、尼采、叔本華等大文豪家的著作。他後來也不自覺地愛上她了。

總結一句話,你就是「我的太太」

馬勒在飯後終於找到了機會與愛爾瑪攀談上,跟她談起了審美觀、談起了音樂。她的巧思敏捷、尖鋒對答,在在引起馬勒對她的興趣。末了,馬勒欲徒步送她回家,被她婉拒,一心只想再見到佳人的馬勒,邀請她與楚克康德夫人隔日到維也納歌劇院看他彩排《霍夫曼的故事》。當晚,愛爾瑪在她的日記裡寫道:「他非常地神經質,但奇妙地取悅我,我應該這麼說……」(註2。隔天愛爾瑪準時赴約。馬勒在這次的會面後,寫了一首匿名愛情打油詩給愛爾瑪。十天後,愛爾瑪與母親一同到歌劇院欣賞葛路克的歌劇《奧菲爾》,中場休息時遇見馬勒,「我們被他引領到他的辦公室裡喝茶聊天,他非常的迷人、殷勤。媽媽請他日後來家裡坐坐,他答應了。」(註3十一月廿八日下午,馬勒如期來到愛爾瑪家中;晚飯前,兩人一起在雪中散步,馬勒突然跟她說到:「要嫁給我這樣的男人並不容易。我是自由的,我必須是自由的。我只能專心致力於一件事,那就是我在歌劇院的工作,因為這個職務很不穩定。」這天是他們第三次見面,認識不到一個月,馬勒已經跟她求婚,談起結婚條件,年輕的愛爾瑪當下驚住了。

要說這位維也納之花的追求者也不少,整個分離主義畫派成員幾乎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在她的日記裡,從一九○○年二月就開始寫下策姆林斯基這個名字(Alexander von Zemlinsky,1871-1942)。他是她的作曲老師,也是荀貝格 (Arnold Schönberg,1874-1951)的老師與大舅子(註4,未來還是布拉格國家歌劇院的總監。兩人愛得纏綿悱惻,她燃起他的愛火,卻又拒絕他求婚,他離開她多次,卻每每再次回頭。然而,面對這位站在她面前、成熟果決的男人,吃驚之餘,她回答:「當然,我自己也是藝術家,我可以理解您的說法。」她允諾了他的求婚。但內心,愛爾瑪仍在兩位愛人之間搖擺不定。十二月九日,戀愛中的馬勒啟程到柏林一星期去演出他的作品,把未婚妻留在維也納,馬勒內心的焦慮與愛意在寫給愛爾瑪的信中表露無遺。如今,愛爾瑪的心中已經有選擇,「我想他,愈來愈多,愈來愈強烈[……]現在,我相信我真的是愛他……」(註5。從她寫給馬勒的書信裡,讓人看出年輕女孩的天真:談她跟策姆林斯基的作曲課、談她跟布克德關於「人格」的對話。然而,這樣的文字激怒了馬勒。十二月十九日,馬勒在柏林返維也納的路程中,於德勒斯登的旅館寫了一封長達廿頁的信給愛爾瑪(註6,字裡行間充滿了老男人高調的語氣,把這位年輕他廿歲的女孩貶低到一文不值:「什麼是妳的思想?叔本華關於女人的篇章?還是尼采的超人反道德觀?[……]這些都不是妳的思想,是他們的![……]所有這些人如布克德,或是策姆林斯基,都是沒有人格的人 [……]我的愛爾瑪,妳的青春,妳的生命,不斷地被這些心智含糊的人威脅 [……]狂妄自大是這些人的本性[……]甚至是妳,我的愛爾瑪,妳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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