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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瑞祥 (林韶安 攝)
聚光燈下 In the Spotlight 魔術工作者

周瑞祥 他的魔法,打開人生的「裂縫」

從魔術表演者到劇場表演者,周瑞祥認為:「魔術絕對能是表演藝術。」最重要的是:「有很多東西得要觀眾親眼目睹才能成立。」但在人們難能「相信」的現下,他仍希望藉著魔術,在劇場裡打開人生的「裂縫」,看到神奇的「光」。「我們都有機會能因而回到童年沒有任何框架的時候,重返你看待一切都是如此新鮮、新奇的那一刻。」

從魔術表演者到劇場表演者,周瑞祥認為:「魔術絕對能是表演藝術。」最重要的是:「有很多東西得要觀眾親眼目睹才能成立。」但在人們難能「相信」的現下,他仍希望藉著魔術,在劇場裡打開人生的「裂縫」,看到神奇的「光」。「我們都有機會能因而回到童年沒有任何框架的時候,重返你看待一切都是如此新鮮、新奇的那一刻。」

2020臺北藝術節《新人類計劃:園遊會》

8/1516  14001500

8/1520  19302030

8/21  1400(英文場) 

臺北市中山堂光復廳

INFO  02-25997973

「每一個想學魔術的孩子,起先都有過受騙的感覺吧。」周瑞祥說。父親在他三、四歲時玩過一個戲法:雙手交疊,後方的手似能拔開拇指,那是他記憶中的第一個魔術;再大一點,電視上有個魔術師能讓兩條橡皮筋穿透彼此,那一刻,他也驚奇地認為:這一定是魔術師特有的能力!

周瑞祥回憶童年的魔術,都不像在看表演,反倒是打開人生的「裂縫」,歷經過神奇體驗的人才得以穿透,看到世界的另一面。只是,有些人轉身到魔術背面後,會因受騙的感覺而離開;他卻是留下來的人之一。高中起跟著魔術大師簡銘宣學習,從助理做起。二○○九年老師帶他到北京參加世界魔術盛會(FISM),接連幾天的表演,爆炸式地在周瑞祥眼前綻放,把年少的他推向「職業魔術工作者」的選項。

魔術已死

談及魔術,他出道得很早;論及劇場,則是近幾年的事。二○一六年通過「松菸LAB新主藝」評選的《Animator》,是他首次將魔術帶入劇場,改變舞台卻不轉變本質,「我身邊有一些從事劇場工作的朋友,都覺得魔術只是娛樂。」談到這裡,他正色道:「但我當時的想法就是:魔術絕對能是表演藝術。我在演出的時候也需要撰寫劇本、考慮燈光與音樂的cue點。」最重要的是:「有很多東西得要觀眾親眼目睹才能成立。」

然而,無論與觀眾的距離再近,有件事情卻難力挽狂瀾,即是「魔術已死」。他說:「魔術最重的就是『相信』,但現在的觀眾通常不相信。」言下之意是,當你得極力說服觀眾真實性的那一刻,無論技巧再華麗,都難以鑿開觀眾世界的「裂縫」,只會被當成炫目的技法,留下驚喜的感官刺激。而此刻,這並非周瑞祥所追求的。

其實,魔術在「狹隘地被定義」為「魔術」前,是催眠、占星、巫醫等的綜合,是一種信仰、一種寄託的原型。周瑞祥舉例,現代魔術師都還會表演的一種「吞針秀」,追本溯源,應是十六世紀印度巫醫的「療法」:因病求診的民眾向巫醫道出不適的部位,巫醫吞下的每一根針都代表某處疼痛,最後吞下一根線,等線被拉出來以後,不可思議地穿過所有的針,牢牢綁在其上,巫醫會對患者說:「你的病痛都好了」。這與醫學無關的行為,彼時誠有治癒的功能,無論仰賴的是民俗療法或心靈安慰,都減緩了疼痛。由是看來,此刻被認定為「魔術」的舉動,在當時絕非娛樂。「相較之下,我認為現在的魔術是完全沒有力量的,因為大家不可能那樣投入地相信了。」周瑞祥說。

魔術是回應渴望

雖然如此,魔術的本質卻不因而改變。至少對周瑞祥來說:「魔術,是為了回應觀看者內心的渴望。」

「以胡迪尼(Harry Houdini)來說,他最有名的表演『逃脫術』,現代人可能覺得很無聊,不過『逃脫』之所以能在當時風行,和當時人類渴望自由有關。」周瑞祥解釋:「現代世界資訊盛行、網絡暢通,很難去找到『群體』的一致性,每個人想要的都不同。」換言之,很難再有一個魔術能同時間回應眾人的內心,所以過去魔術的輝煌年代,幾乎不可能於現代重現。

但他沒有放棄,心裡有個企圖:「未來,我希望發展一對一的魔術。如果能在溝通、了解一個人後,打造專屬於你的魔術,那我就有機會打破你世界的裂縫。舉個例子,我今天憑空變出了一個麵包,你可能會覺得是個精采的表演;但如果我是在物資缺乏的地方變出來,那就不僅是『表演』而已。」

周瑞祥聊起二○一五的一段往事:有段時間他常走訪醫院變魔術給癌症病童看,有個孩子是他的小粉絲,總是看完才願意吃藥。某日孩子病危,他接到醫院通知,到場時孩子躺在加護病房,醫生說這是他關鍵的四十八小時。

周瑞祥對孩子說:「我現在要變你最想看的巴格拉斯喔。」巴格拉斯效果(Berglas effect)是紙牌魔術,是由第一個人從1到52隨意講個數字,第二個人隨意講一張卡牌花色,讓第三個觀眾把牌翻開,一張張數到第一個人唸出來的數字,打開的卡牌即是第二個人說出來之花色。當時周瑞祥對這套魔術尚未熟練,用一些很笨的方法,偕同孩子的母親與護理師一同完成。

「我還記得,那是第十五張黑桃Q。當黑桃Q翻出的瞬間,那個孩子眼中,怎麼說呢,真的有一道光。他後來撐過那最危急的四十八小時,我當然不會說這全是魔術的功勞。」停頓一會兒,像是在尋找合適的字眼:「但至少,我認為魔術在那一刻所打開的裂縫,不是虛擬的,而是一個真正能夠穿透到另一方的出口吧?」

這個故事,周瑞祥過去說了很多遍。但有件事不知道他是否發現,所謂「眼中的光」,在他重述往事時也隱隱閃動。

魔術工作者的「秘密」

從《Animator》走到《新人類計劃》,與其說他探討的是魔術的本質,不如說是追求「體驗神奇」的方法。「悲傷、快樂、憤怒……這些情緒,在不同人身上發生時,各有所異。但『神奇』的感受卻是大同小異。我們都有機會能因而回到童年沒有任何框架的時候,重返你看待一切都是如此新鮮、新奇的那一刻。」漸漸地,他做的事情愈來愈不像魔術表演,而是對話與溝通,理解與信任。周瑞祥說:「如果我讓對方覺得,我只是在『展現』一場精緻演出,那他也不會把我將要做的事情看得有多珍貴。」

想起採訪之初,問及周瑞祥這些年來是如何精益求精?他支吾一會兒,「這樣講有點奇怪,可是……」他深呼吸:「我覺得,應該是誠懇吧?」

周瑞祥整個人的氣息,乃至他對魔術表演的風格,或可濃縮為這句話:繁華落盡見真淳。這一刻,其實也有些神奇,我指的是:眼前分明坐著一位魔術工作者,卻不怕人走到他的背面、不怕被看穿,便也無所謂「破解」。魔術若真能回應觀眾的渴望,那麼對周瑞祥而言,他的渴望大概存在於觀眾殷殷期盼的眼裡,讓他們透出對不思議事物所產生的迷惑、奇幻之神采,從彼端眼底的光,重新照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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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小檔案

  • 1991年生。2013年於電視選秀節目出道,表演清新細膩、原創作品多,多次被譽為「全台最有魅力魔術師」,2015年開始思考魔術對於「人」與「社會」的關係,重心轉往劇場創作。
  • 曾以《Animator》通過「松菸LAB新主藝」徵選,同年獲得「台新藝術獎」提名。2018年以《Animator-Imaginary Fish》獲得該年度藝術自由日首獎及評審獎雙料冠軍。
  • 2019年發展為期3年的《新人類計劃》,以超能力角度切入魔術,探討人類與世界之關係、打破虛實界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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