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嘉義扎根逾75年、並已傳承至第四代的長義閣掌中劇團,藉專業分工,於傳統與創新的兩條脈絡裡,找尋掌中戲於當代存在與傳承的意義。特別是2015年開始「文學諸羅」系列,自第三部《青天.願》後邀請編劇陳崇民擔任藝術總監協助,退居幕後製作人的第三代傳人黃錦章,以「一年一大製作」為規劃,希冀完成團務與創作的全面接棒;而原定於2020年首演、因疫情延至今年2月的《掌中家書.朱一貴》便將以回溯家族史的書寫進行總結,讓劇團走向下一階段。
長義閣掌中劇團
文學諸羅旗艦製作系列《掌中家書․朱一貴》
2/20 19:30 2/21 14:30
嘉義縣表演藝術中心實驗劇場
此作以「長義閣家族史」與「朱一貴故事」為兩條敘事線——編劇陳崇民苦笑說,難度超過直接撰寫兩個劇本,過程中還讓戲劇顧問王友輝打掉重練。同時,讓人、偶同台,由阮劇團團長汪兆謙與長義閣駐團導演黃僑偉合作,於舞台打造的虛實空間裡彼此融合,傾吐戲班於掌中戲裡寄託的情感。
歷史與戲劇裡的朱一貴 既是連結也是隱喻
之所以選擇朱一貴為材料,源於劇團於民國86年推出的《南台灣風雲錄(鴨母王朱一貴)》,除是台灣第一齣以此為題材的傳統戲曲創作,亦獲南區戲劇比賽優等殊榮,更重要的是,這齣戲是黃錦章與其父黃俊信向創團人、也是他的祖父黃坤木致敬之作——同年,他接下團長。不過,此次演出並沒有循著當時劇本。編劇陳崇民認為,那時史料有限,多用野史,而這次他嘗試在史實的建構下添入血肉,並有意地保留與化用當時的部分台詞。
對陳崇民而言,他是以「如何在歷史上定義朱一貴」為切入點。他認為,朱一貴往往被認為是失敗人物,甚至有些史料還把他描寫成「跳梁小丑」;但不管何者,所反映的是,那些人在那個時局裡如何遭到箝制,同時也想盡辦法突圍,而布袋戲何嘗不是如此?朱一貴是正面交鋒,而布袋戲可能是迂迴地變形,包含皇民化、轉至外台、使用國語、進入現代劇場等。這樣的思維,也讓《掌中家書.朱一貴》鋪陳時代背景,既對應朱一貴故事,也安放長義閣的發展,人、戲班與歷史彼此互文。
同時,黃錦章也是從朱一貴來思考劇團,他說:「朱一貴就像我們劇團。」在保留傳統與著手創新間必須做出選擇,而他們現在所致力的新形式創發,「我不曉得這件事的對錯,就留給後代評價。」他,用數年來的傳承與規劃持續突圍。
戲台上下 將這封家書交到另一個掌中
陳崇民邊說壓力大,邊用自己的方式探問這齣戲對劇團的意義;他不斷思考,自己是怎麼走入他們的人生。接任藝術總監的兩年多來,他持續與劇團裡的人相處,並用近乎沒有結構與規律的訪問,來了解劇團。黃錦章笑說,陳崇民時不時出現在劇團,曾無預警地找了他母親聊天,為的就是對照彼此說法。與其說是壓力,或許更是使命,讓現任團長凌名良也清楚感受到。
現在這封家書還在黃錦章手上。一改他者化的編寫,劇中直接用自己與父執輩的真實名字呈現,直面生命印記。他說,自己曾經很排斥是布袋戲班的孩子,雖不會抗拒演出,卻未主動參與。所以在退伍後就到外頭工作,直至30歲那年,父親因身體不好,給了他接班或是結束劇團的選擇。那時的他對著父親說:「若我接劇團,你的話我就當作參考,不會接受命令。」他磨了至少兩、三年時間,想要找尋屬於自己這一代的做法;而這也是為什麼黃錦章在將劇團交到第四代後,仍待在幕後,以「五年」為階段,協助凌名良熟悉不同類型的團務。現在的他也明白五年並不夠,還有努力空間——長義閣不只是個責任,更是充滿情感的依託。
這齣戲之所以命名為「掌中家書」,除是用掌中戲演的家書外,這群戲班裡的人也正將掌中的戲偶當作家書,用超越言語的情感傳承給下一代。陳崇民笑說:「裡面大概都是汗臭味吧!」但,這也是這個家族最濃厚的情味。